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句:“噢,你也在这里吗?”什么是爱?张爱玲从来没有为之下过定义。如若细细品读她曾送给胡兰成的照片后附上的那行诗,便了然命中注定的那份荒芜。无法救赎。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这是张爱玲的情诗。
男人向来只顾原谅自己,不愿委屈自己。
那时她清高冷僻,她遇见了胡兰成。她以为他是最懂她的,她以为他是可以为她驻足的,她以为他可以给予自己现时的安稳,想要尘埃落定的奢望让她不顾一切地向他狂奔去,即使他已有妻室,即使他是一个文化汉奸,即使知道他本凉薄,但她还是一心一意地希望他能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等着他,不管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总有那么一个人。
世景荒凉,已无安稳。
胡兰成的每一次拈花,张纵使酸楚,不也只是慈悲一笑。最后,立在涛涛江边,她凄凉地笑着对他说:“你到底是不肯。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够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
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一个人?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每每看到这句张写下的话时,我便会想起佛祖拈花一笑的佛典。如来拈花,众生茫然,唯达摩微笑。胡兰成和张爱玲何曾不是这样,女人的爱大概也是佛法无边吧。
胡兰成自有辩护。他说他待爱玲如待自己,宁可委屈爱玲,也不委屈小周,如像克己待客一样。视妻为己,视情人为客,两相冲突时而“克己待客”,这本是某些喜欢拈花惹草而道德感未彻底丧失的男子的通性,只能看做男人移情别恋、推诿责任的不实之辞。
天公应离情。
诚如张在《多少恨》里所提:“我对于通俗小说一直有一直难言的爱好,那些不用多加解释的人物,她们的悲欢离合。如果说是太浅薄,不够深入,那么,浮雕也是一种艺术呀。但我觉得实在很难写。这一篇恐怕是我能力所及的最通俗小说的了,因此我是这样地恋恋于这故事。”
是的,我是这样地恋恋于这故事。白流苏。张笔下的女子总有一个美丽的名字。低声咀嚼,婉转细腻。她有着东方女性独有的气质“低头的温柔”,这正是他爱她的原因吧。
然而,他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她们的世界就过于拥挤,推着,挤着,踩着,背着,抱着,驮着,个人主义是无处容身的,可是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在张的笔下,白流苏是一个成功走向婚姻殿堂的女性。但她是否得到真爱?无人知晓。有人说她不过是为生而爱,最后终于得到生活的依附,稳固的经济——婚姻。
只是更喜欢从一而终的故事。所以固执地执迷于范柳原曾倾诉的点点滴滴。所以选择相信。我只是不能明白,同是张笔下的她们,王佳芝一句“快走”让我明白了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在生命的抉择下,女人选择爱。我仿佛明白张想要诉说的,女人的世界,惟情感是尊,惟情感是大。这是女人的特点,也是女人的悲剧。而白流苏却太过精刮,算盘打得太仔细,始终不肯冒失。不过还好,故事的.最后,她明白了他曾念给她听的那句“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如果你认识以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回首半生如梦。时间为你我证明了什么。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情,而对于年轻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一生一世。曾听到友人这般叙述到:“你知道吗?我爱了你一个曾经。”霎时间很是感动。
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生老病死,而是生命的旅途中横生出的枝桠从此横亘在你我之间,充斥着永恒的孤寂;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永恒的孤寂,而是明明看见温暖与生机,我却无能为力;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无能为力,而是即使物已非,人却依旧,再多的撕心裂肺的只有“我们回不去了”。她们不得不擦肩而过,在各自宿命式的既定的人生轨道上过着没有彼此却深埋心中的怅然若失的日子。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那一端是年少时的恣意相快,这一端已是沧海桑田后的沉静苦楚。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君本多变,侬乃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