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国之用兵,正如私家之造屋。凡屋若干,材石之费,谷米之用,为钱若干,布算而定,无所赢缩矣。工徒入门,斧斤之声铿然,而百用毛起,不可复计,此虑不素定之过也。既作而复聚粮,既斫而复求材,费必十倍,工必不坚。故王者之兵,当如富人之造屋。其虑周,其规摹素定,其取材积粮皆有方,故其经营之常迟,而其作之常速,计日而成,不愆于素,费半他人,而工必倍之。
今日之策,可且罢诸将兵,独精选一转运使及一泸州知府,许法外行事,与二年限,令经画处置,他人更不得与。多出钱物茶彩,于沿边博买夷人粮米,其费必减仓卒夫运之半。使辩士招说十州五团晏州六县水路十二村罗氏鬼主播州杨贵迁之类,作五六头项,更番出兵,以蹂践乞弟族帐,使春不得耕,秋不得获。又嘉、戎、泸、渝四州,皆有土豪为把截将,自来雇一私兵入界,用银七百两,每得一番人头,用银三十两买之,把截将自以为功。今可召募此四州人,每得二十级,即与补一三班差使。如不及二十级,即每级官与绢三十匹。出入山谷,耐辛苦瘴毒。今若召募诸夷及四州把截将私兵,使更出迭入,但能积日累月,戕杀其丁壮,且使终年释耒而操兵,不及二年,其族帐必杀乞弟以降。
承问及王天常奉职所言边事。天常父齐雄,结发与西南夷战,夷人信畏之。天常幼随其父入夷中,近岁王中正入蜀,亦令天常招抚近界诸夷,夷人以其齐雄子,亦信用其言。向尝与轼言泸州事,所以致甫望乞弟作过如此者,皆有条理可听。然皆已往之事,虽知之无补。又似言人长短,故不复录呈。
译文:
国家打仗,正如同自家造房子。总计房子的数量,材石的费用,粮食的费用,用钱的数量,布筹运算而定,没有什么有余和不足了,工人们进门,斧斤的声音作响,而兴起之事如毛一样众多,不可以再去计算,这些考虑(事起之后再考虑)是不预先确定的过错。已经开始劳作却又开始收集粮食,已经砍树了却又去寻找木材,费用必定是(预算的)十倍,功效一定不能持久。所以君王用兵,就如同富人造房子。他考虑周到,他规划筹谋已经预先确定,他收集木材储备粮食都有方法,所以他准备常常缓慢,但是他劳作常常迅速,可以数着日子等待其实现,不超过预定的计划,花费是其他人的一半,但是功效却是别人的双倍。
现在的策略,可以暂且停止各将的军队,只精心挑选一位转运使和一位泸州知府,允许他们便宜行事,给予他们两年的期限,让他们筹划安排,其他人却不能参与。多拿出些钱物茶彩,在沿边地带广泛地买取中原以外各族百姓的粮米,它的费用会减少为仓促之时人力运输费用的一半。派遣能言善辩的人招纳游说十州五团晏州六县水路十二村的罗氏鬼国的第七世播州侯杨贵迁这类人,当作五六名头领,轮流出兵,来践踏乞弟部落,让他们春季不能耕种,秋天不能收获。另外,嘉、戎、泸、渝四州,都有当地的豪强为把截将,自行雇佣了一支私人部队入界,用七百两白银,每得到一个乞弟人的首级,就用三十两白银收购它,把截将自认为有功劳。现在可以招募这四个州的人,每到二十个,就给予补充一个三班轮换的差使。如果不到二十人,就每个人官费给予三十匹绢。(这些人)出入山谷,禁得起辛苦瘴毒。现在如果招募各民族的兵士和四个州把截将的私人军队,使他们轮流进出,只要能长年累月这样做,戕杀了乞弟人的丁壮,而且让乞弟人终年放下农具而拿起武器,不到二年,乞弟的'族人一定会杀乞弟来投降。
又承蒙您问到王天常工作时所说的边事。天常父齐雄,少年时和西南夷人交战,夷人相信敬畏他。天常自幼跟随他父亲进入少数民族中心地带,近几年王中正进入蜀地,也叫天常招抚靠近边界的各个少数民族,少数民族因为他是齐雄的儿子,也相信他的话。他以前曾和我说泸州的事,导致起初埋怨乞弟像这样的错误做法的原因,都有办法可以处理。然而,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即使知道也没有办法补救。又好像说别人的是非,所以不再复述呈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