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以戊子之年,建巳之月,两川摇动,天崩地裂。燕北陇西,浙东岭南,赤县神州,尽皆震撼。泣鬼惊神,似共工之触山;飞沙走石,若涿鹿之大战。江河断流,津梁摧折,山陵倾圮,道路阻隔。德阳绵阳,化为废丘坨坨;汶川北川,已是孤城座座。灾祸既生,非特止此。飙风兴而不息,暴雨起而骤至。揉拔巨木,遮天蔽日。鹰隼骇而高飞,虎豹惊而突驰。天府之国,一朝蒙难,造物不仁,民何以堪!
蜀中父老,丁忧罹难,巴渝黎庶,倒悬涂炭。颓墙覆屋,无片瓦以安身;断炊绝粒,有饥寒之困顿。至于生死离别,不可胜数。十载俦侣,俄顷幽明两隔;廿岁朋伴,旦夕人鬼殊途。瓦砾上下,呻吟呼叫,砖石内外,擗踊哀号。
至若结发之妻,魂归泉里。遥想桑间濮上,难忘对床夜雨。音容宛在,不忍离弃,山高途远,负尸而徙。此生缘尽,来生再续。他年幽梦忽还乡,此情可待成追忆。
又有学堂之上,童稚惊遽。视如亲子,先生捐躯。或竭力以擎梁,或舍身以拒壁。为孺子而死道义,洒热血以沃桃李。天若有情,怎不涕泣?
或乃襁褓婴孩,慈母春晖。护犊情深,一去不归。临终寄言,大爱无悔。愿汝长成,此命莫违。但得萱草,言树之背。怨复怨兮远山曲,去复去兮长河湄。
呜呼!巴山蜀水,凄凉之地,家园破碎,满目创痕。欲寻乔木,何处故里,常怀桑梓,已归微尘。人生至此,天道宁论。荒草掩骨,朽木敛魂。兆庶何辜,一陷沉沦。
其初总理惊闻,哀彼民生,星驰电发,直赴蓉城。宵衣旰食,亲定扶危之策,鞠躬尽瘁,抚谕流离之氓。蹑足断壁残垣,椎心泣血;执手鳏寡孤独,饮恨吞声。额头褶皱,为家国之利益,鬓上青丝,尽爱民之赤诚。武侯殉国五丈原,略逊其三分;望帝春心托杜鹃,堪与之争衡。
旋即军令一出,兵贵神速。昔有五丁力士,凿通蜀径。今朝二百子弟,劈开征途。遇水叠桥,逢山开路,倍道兼程,只为黎庶。更有十万龙筋豹骨,衔枚急走;五千鹰扬虎翼,腾云驾雾。扶老携幼,勇破群岭之绝域,肩扛手刨,誓斗震魔之屠戮。又有白衣一至,济世悬壶。予危殆以药石,号称杏林春满;施残弱以针砭,赖有青囊之书。
尚有西洋罗斯,东瀛扶桑,虽千里之外,亦我之友邦。星夜驰援,前线奔忙,记之于此,以为旌扬。
噫!今岁颇艰,天道乖张。同胞一去,痛断肝肠。然我华夏民族,泱泱大邦,龙子龙孙,系属炎黄,一地有难,援自八方。蜀中被祸,九州心伤。富商巨贾,皆攘臂而捐输;村夫野老,亦奋袂而解囊。何以申罔极之痛?享逝者于庙堂;安能托缅邈之哀?祀故人于八荒。加之国旗半落,警钟鸣响,举国志哀,同此国殇。
塞翁失马,或有后福,精钢百炼,多难兴邦。且看今日之天下,更有共产之政党。红旗五星,步武中央,历此劫难,倍增刚强,民心凝聚,翰海壮阔,前途似锦,其道大光。伟哉人民中华,与天不老;壮哉中华人民,与国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