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现、当代作家。原名舒庆春,字舍予。满族,北京人。出生于一个贫民家庭。北京师范学校毕业后任小学校长和中学教员。曾赴英国边任伦敦大学东方学院汉语讲师,边阅读了大量英文作品,并从事小说创作,加入文学研究会。才华横溢的他担当过许许多多国家文化建设方面的重要干部。后来,参加政治、社会、文化和对外友好交流等活动,注意对青年文学工作者的培养和辅导,曾因创作优秀话剧《龙须沟》而被授予“人民艺术家”称号。“-----”初期因被迫害而弃世。
这篇《断魂枪》创作于晚清时期。帝国主义已用洋枪洋炮打开了古老中国的大门,老大自居的中国迅速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资本主义的物质文明与思想文化,猛烈冲击着古老中国的政治经济传统文明,“今天是火车,快枪,通商与恐怖,有人还要杀下皇帝的头呢!”时代特点之一是:“东方的大梦没法不醒了”。
沙子龙的镖局已改成客栈,文章从这样一个看似模糊,其实非常清晰的镜头开始,这是一个冷却了的江湖的故事。
沙子龙过去开镖局,是武艺高强的拳师。他是处于醒了又未必真正觉醒的复杂心态中。他对时代变化表现了一种消极没落的心态,他并不积极跟随时代前进,内心深处对过去无限依恋、欣赏而又无可奈何。说明沙子龙是一个过去时代的人物,并未真正觉醒。沙子龙的复杂心态有其代表性,这是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在社会巨变之际有其代表性。
“利落,短瘦,硬棒,两眼明的像霜夜的大星”的沙子龙,二十年来,他那套“五虎短魂枪”,在西北的荒林野店出尽风头,从未遇见过对手,即使没有详细的描写那传奇的江湖故事,可以想到当年他是如何的叱咤风云。
可是,当帝国主义的大炮轰开中国的大门,火车驶向中国大地,快枪取代了大刀的时候,物质的存在早已决定了一个人的意识。神枪沙的性格也完全转变了:“生命是闹着玩,事事显出如此;从前我这么想过,现在我懂了。”生活的残酷,这种生命的戏虐让精神的沙子龙也干枯了,在他看来“不传”不是宁缺勿滥,真的已经不需要了。镖局改成了客栈,已经不是侠客的时代。东方的梦醒了,他的世界塌陷了,他陷入了根源性文化缺失的深渊。他的精神之火在关上院门的一刹那已经熄灭了。宁愿让自己的绝学伴着自己进棺材。
血雨腥风早已是过去,五虎断魂枪也只是上一时代的古董了。这种时代文化的逝去,代表了什么?
小说很典型地表现了半殖民地的文化心态。在小说中,断魂枪和它的拥有者在某种程度上都可以看作是一种文化的象征体。他们所体现的文化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可以说中国传统文化都萃于他们的身上:儒家的,道家的,民间的,正统的,经历了历史的打磨,它精湛典雅;而正是由于经历了历史的风雨,它同样为历史所裹胁,它又很封闭。
在短短五千字的描写中,一切都非常明显。火车代替了马帮,快枪代替了神枪,封建帝国的黄金时代已经如春水一般,东流逝去了。沙子龙握紧凉滑的枪杆,一枪斩断了自己的情思,不愧是“断魂”之枪。他的精明就在于用生命的惊变体会到什么是上一代的残物。月色的凄凉告诉他,放开自己心中的一份情结,也就是对时代的一种报答了。
这个故事中的人物个个性格鲜明,使人脑中有种强烈的画面冲击,本以为还有所谓的“之后”“然后”,没想到刚刚开头的精彩,却才夜色的凄凉中嘎然而止,真叫人心有不甘。
老舍的书写是成功的.,惟其如此才让读者看到了民间生活方式在历史变迁中的嬗变的一幕,看到这一幕,读者和作者还有作品中的主人公都有一份酸楚,和酸楚过后的揪心裂肺的痛。因为这样的嬗变牵系着在这样的生活方式中——日常中活着的每一份子。
断魂枪,枪断魂。魂是什么?是一个人的信仰。沙子龙,杀子龙。龙是什么?是中华民族的图腾,精神的象征。当个人的信仰与民族的信仰统统遭到否定与冲撞的时候,生命的戏谑意味扑面而来。
“生命是闹着玩,事事显出如此,从前我这么想过,现在我懂了。”这是《断魂枪》开篇的题记。这句话老舍是对沙子龙说的,更是对整个中华民族说的。
在这篇小说中,明显地有着作家的批判意识,即对沙子龙封闭思想的批判。但这样的批判的向度不是向外的,即它不是肯定以西方价值观的五四新文化,而是向内的,它在于肯定中国传统文化,虽然它看到了中国传统文化没落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