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我在美国当农民》是缘于对田野的那种难以割舍的情结。尽管通读全书并没有获得太多如李氏在其“远行的激情”(序)中所渲染的“一股久违的田野气息扑面而来”的体验,但从字里行间仍然可以信手拈来不少的愉悦和快感。毕竟,是生长在那个草长莺飞、杂花生树的原野,毕竟,是与最真实的自然相濡以沐了十几年。一些并不经意的提醒,就足可以让我回溯过去,重拾那种久违了的情绪的。
南加洲一望无垠的田野的是唐老鸭(书作者)视线中的那幅“美丽的水彩画”,“守望者”和他们的庄稼们一起在静静地沐浴着南加洲原野充足的阳光。我曾经固执地认为,如果不是太多的人在太少的土地上索取,或者现代文明能给土地更高的生产力,那么,那些能与土地亲密接触、与自然直接对话的人是最能够享受生命之美的。“在我向往的农场里,拥有一大片肥沃的土地,一小片茂密的树林”,裘山山的梦应该是现代很多人的梦呵。
而现在,在自己也成为城市化浪潮中逐流的“那一滴”,在成为城市的一员,每天体验着城市生活的局促和无奈时,那种越过庄稼的感觉是变得越来越深入骨髓了。城市化是不是在人群在为曾生于斯、养于斯的土地寻求更高生产力的过程中慢慢偏离了航道了的结果呢?城市化已经使人群在慢慢远离土地、远离自然的同时,慢慢异化了自己,“文明人制造了马车,他的双足也就丧失了力量”、“文雅的习俗使我们丧失了生命的某些原动力”,城市化使人群在充分享受现代文明的时候丧失了生命中最本性的东西。
而现在,在“快乐富有过一生”已经成为城市人群最畅销的生活哲学时,他们倡导者和信奉者却并没有太多思考这一命题本身所隐含的悖理——城市化总是伴随着商业化而存在的,而在这一过程所助生的无止尽的物态追求已经慢慢把曾经“弥漫在土地上的'浓郁亲情”变成漠不关心,把最初诗人眼中的树变成伐木者眼中的原材的时候,那种生命中最真实的快乐似乎已经变成悬挂在半空中的一棵可望而不可及的“酸甜的梅子”了。
幸好,我还相信历史轮回的道理,相信这样一种窘态只会是作为一个过程而存在着的,历史会按照她的规律回到她原来的航道上去——在价值取向的激变和物欲的极大诱惑所伴生的浮躁的经验之后,人群会慢慢静下来自问,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这样,在寻求答案并推动历史进入下一个轮回的时候,他们不是会回到曾世代相袭的农耕文明中去,去享受“南加洲田野的阳光”,就是会守留在城市文明中,专注地创造他们的“第二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