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这一版,纯蓝的封。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尽倾江海里,赠饮天下人”——这是记忆中迟子建的源头。高中,课外书成了违禁品,班主任只允许大家在晚饭与晚自习间的空隙看闲书。貌似在《读者》上看到了这首续写的诗,将其誊于摘抄本,每次语文早读时都拿出来看看。班主任每次说我大大咧咧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他”。是的,之前一直以为她是男生,这个看似矛盾的句子无疑折射出我那时对男女的刻板印象。如果知道他是女生,或许会更欣慰,或许会觉得自己的自觉性反叛有了陪伴。
“追忆是老年人才做的事情”。回到这本书来。
一个平铺直叙的故事。想象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永远留在大山,在一个冬季的火堆边,她盯着窜动的火光,开始讲述一生的故事。这份想象里的平淡,与书中相似。故事里的死亡、每一次死亡,都被叙述得平淡无奇,哪怕是亲兄弟之间的误杀,也好似水往下流一样,从作者笔下自然地淌出。一生都随着鹿群不断迁徙的民族,一生都与山林相伴的人,想必不会觉得死亡是一件丑陋的事吧?没有棺材,没有坟墓,更没有墓碑,死去的爱人就葬在风中。小学时在qq空间看过风葬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留着长发,披着兽皮,秃鹫在镜头的深处。心想风葬实在太可怕也太残忍。
其实哪有。风葬远不是对死者的亵渎。
“玛利亚不用抬头,就能看见太阳和月亮,小灰鼠会抱着松塔,跳到她身上和她玩耍,你说她是在风中还是在土中?”
被吃掉(指在你没有呼吸之后)也没有那么坏。逝去的爱人以另一种方式陪伴自己。这种陪伴,既是形而上的,也是形而下的,后者多一点:纯粹的、物理意义上的`陪伴。逝者的肉体会进入食物链的另一层,剩下的残渣会被分解,一部分飘入风中,一部分渗入土壤,养育又一轮的四季。无论以哪种方式,死者的身体最终都会分解为最简的元素,真真正正地又回到宇宙中,通过爱人的一呼一吸与爱人再次融为一体。
亲人死后,穿好寿衣,被规整地放入定制的棺材。棺材必须结实,下葬前要钉牢。棺材之外,是石砌的墓。一层又一层,想用这规规矩矩来表示敬意,延缓尸体腐烂,也方便后人前来祭拜。躺在墓中的外公,也许现今都还没有重新进入生物圈的循环中,唯物主义的我,想念你的时候怕是不能看着星星了。
又要草草结束了,现在学校已经开始安静,黑夜中物体的轮廓开始模糊(在处处街灯的城市,也不会模糊到看不清的呵)。
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