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了施蛰存先生的《梅雨之夕》。施先生是新感觉派小说的代表作家,以心理描写见长。这部小说便是以大幅的心理描写展开。寥寥的几句对话成了小说中的另类。
这部小说写“我”在一个梅雨的傍晚,送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回家的故事。在雨中我浮想联翩。先是想到了这个姑娘是自己的初恋。由此展开了丰富的联想。可是最后发现不是。接着发现坐在路边的人是自己的妻子,可是回家后发现不是。没有曲折的爱情故事,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个人的想象罢了。
小说看起来有些随意但是却能够触动读者的内心。谁不曾有过这样的浮想联翩?谁不曾想过这样的邂逅。作者用细腻的笔触描写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让人觉得如同身临其境。
梅雨之夕,这样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场景。雨中的等待与彷徨。让人不自觉地想到戴望舒的《雨巷》。可是小说中的女子偏偏没有带伞。因此才有了“我”送她回家的机会。雨中赶路,或许姑娘没有任何想法,但是“我”却浮想联翩。这样的浪漫或许只存在于我的心中。人家姑娘只想早点回家。也许姑娘也是浮想联翩。作者没有给我们明确的答案。一切都像一场梦一般。或许这就是新感觉派小说的特点。
整篇小说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现实?是梦幻?真的有种“庄生晓梦迷蝴蝶”的感觉。到底只是一次美丽的邂逅。没有发生令人缠绵的故事。过去了,姑娘也就成了自己生命中的过客。然而多少刻骨铭心的爱情最终的结果也不过如此罢了。由爱到恨,再到形同陌路。期间的高兴,欢乐,痛苦在若干年后再回忆也不过而而。看似荒诞,却又真实。
读完之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或许它勾起了自己生命中的某些回忆。或许它在不经意间让我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过往。这便是文字的力量。静心阅读,能带我们穿越时空的界限,感受别样的人生经历。
在这样的午后,夕阳西下,家里一片宁静,许久未曾认真阅读的我。不经意地翻开一本旧书。读了这篇小说,它带我走进了上海的梅雨之夕,带我经历了一场美丽的邂逅。喜欢阅读,便是喜欢这种感觉。在自己疲惫不堪,空虚寂寞的时候。一段阅读给自己的生活增添了无穷的乐趣。更喜欢阅读之后产生的些许灵感。当看到它变成自己脑海中源源不断的想法的时候。自己觉得这才算不负时光。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施蛰存第一个将人物心理作为小说描写中心的作家,开中国现代心理小说之先河。他明显受弗洛伊德和显尼志勒影响而创作心理小说,他的很多小说将重点放在性心理、潜意识、幻觉及变态等微妙心理的挖掘和展示上,在文坛上独树一帜,很有特色。
《梅雨之夕》展现出了心理分析小说特有的魅力。男主人公下班回家的一段心路历程,惟妙惟肖的展现出都市人的生存状态。渴望超越平庸、渴求有着一次艳遇、渴盼回到美好的梦幻中去。这样的机会,不知不觉来到你跟前,你会怎么样。“怦然心动'那是必然的,紧接下来的可想而知是“跃跃欲试”,再进一步推测就会是“想入非非”,到最后我们看完结局哑然失笑————“恋恋不舍、若有所失”。更为重要的是,作家为我们描绘出心理的细致入微、耐人寻味处,让人身处其中流连忘返。刻画之深刻、细微可谓神来之笔。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可以分本能论、人格结构论、解剖心理结构论三大部分。人格结构是有“本我”、“自我”、“超我”构成。心理结构是有“潜意识”、“前意识”、“意识”三部分组成。“本我”“自我”“超我”,不断的进行着残忍的搏斗,“本我”自然遵守快乐原则,“自我”遵守理性原则,“超我”则奉行道德的原则。由于本我奉行的快乐原则,受到本能“力比多”的驱使,“本我”常常跃出理性的控制,造成自我的失控状态。前意识、潜意识和意识的挣扎搏斗造成男主人公的梦幻常常破灭。
作家立足于西方的现代性心理分析理论而剖析人物的内心世界,但我们感觉到作者同时又接受了东方古老的儒家伦理道德的规范:男子邂逅情女,虽然艳心荡漾,但其言行皆“发乎情,止乎礼”,他始终恪守着“君子好色而不淫”的中庸之道;写男性的艳遇,展示人性的隐秘,作者不仅剔除了俗艳的字眼,回避了露骨的场面,而且还点缀了富有诗意的意境,溶入儒雅的情怀,这一切使作品具有诗一般的清丽素雅与含藉,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典雅的“中和之美”。
受中国古典文学的无意识熏染,使施蛰存的心理分析小说带有明显的中国古典小说的审美情调。“才子佳人”的小说模式、“倡优士子”的叙述角度更多的富予了小说文本以中国化的特色与情调。有很多唯美的中国元素的渗入,虽然那是作家不由自主的潜意识行为。中西文化的互为溶合互为渗透互为熏染构成了《梅雨之夕》的多色调多层次,也让我们多少领略了施蛰存心理小说的文化魅力。
陈思和先生说海派文学的两个传统是,一是糜烂和灿烂共生,一是对上海现象的批评。郁达夫小说中的心理分析表达他对传统的否定、施蛰存的心理分析是小说的中心、张爱玲的小说通过心理分析体现的是文化的内涵。《封锁》、《梅雨之夕》有了明显的区别。
张勇,男,1972年出生于河南南阳市新野县,本科毕业于河南师范大学、河南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于宁夏大学,多年高中教师经历、房地产开发企业、医院、媒体工作经验,现从事企业文化策划、宣传、企业内刊、自媒体矩阵布局,作品多发表于《宁夏大学学报》、《华中师范大学研究生学报》、《科技创业月刊》、《商情》、《昌吉学院学报》、《东莞日报·打工文学》、《宁夏大学校报》、《普州文学》、《永平回族》、《山东商报》等刊物。
《梅雨之夕》是施蛰存的代表作之一。它记叙了一个梅雨天的薄暮时分,一位下班回家的男子在途中邂逅一位少女,并且伴送这位陌路相逢的少女回家过程中的一段心灵历程。
初读这篇文章,首先的感觉是这篇文章的文笔非常舒展,格调也很清新。就像养育施蛰存的那方水土,江南文字的流畅和秀美来得那么温婉,已经到了“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的地步。江南是鸳鸯蝴蝶,就如同梅雨季节下的那牛毛小雨,密密而斜斜,绵绵而潇潇,似烟似雾,似幻似梦,我们雾里看花,却总也撩不开那层神秘的纱,害得心里痒痒。那凄迷的烟雨长廊,那愁怅的水乡小镇,那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让我们不禁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打破这梦一样的美丽,这样的美丽有着如此多人工的痕迹,但却与江南的山水这般浑然一体,这里的美丽有着那么多脆弱的理由,但却在人们的呵护下一日比一日更加诱人。那位满腹浪漫情怀无处释放的男主人公恐怕也是如此吧。滑出“壳”,送素不相识的少女回家,浮想联翩,待到雨停,一切都像是梦一样恍惚迷离,然后回到现实,继续着既定的人生。人生总是被既定,是偶然,还是宿命?是生活所限,现实所困?心总是在现实与幻想的矛盾中流离。脚把心带到远方,心又把脚带回故园。人这一生走来走去,其实只绕着这一颗心。
其实在阅读这篇文章的时候,我一度曾十分讨厌这位男子,就一个女性的角度看,他似乎不太负责任。不过,当我读完全文之后,静静地想象,在那样一个梅雨暮色的天气,那样一个凄迷灰暗的色调,突然出现了那样一个温雅美丽的少女,那么一个精致易碎的梦境。又有几个人能够拒绝这种美丽?
也许,这就是江南。
众所周知,施蛰存是“新感觉派”的代表作家,同这个三十年代初兴起的流派的其他作家一样,他的心理分析小说也深受弗洛伊德的影响很深。我初略的查找了关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这种学说大致可分为三个板块,即本能论、人格结构论和心理解剖学说。本体能认为,人性的根本就是由生物能转换而来的心理能的发泄与反发泄;一切用于人格做功的能量都出自本能。人体结构论是关于本能的能量的投注和转移的理论。这一理论把人格分为三个部分:“本我”、“自我”、“超我”。
如果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来分析《梅雨之夕》中那位男子的意识和心理。我们会很清晰的发现,作品注重描写主人公的潜意识,尤其注重揭示人物的人格中的“本我”与“自我”的冲突。当男子看到从电车里面走下来的少女时,作者的文笔触及了男子的潜意识。男子把这位少女当作“美的对象”,主人公的这一心理活动并不排除“本能”的暗中促动,亲近是无意识的,是在潜意识的推动下产生的;而在欣赏少女时;男子不由自主地想到家中翘首以待的妻子,还寻找晚回家的借口,这一系列心理活动则又展示了主人公的人格深处的“自我”与“本我”的交涉:“我”要发泄本能,“本我”要遵循”快乐原则”,而“自我”则既对“本我”进行规范和抑制,又掩饰“本我”的越轨冲动。但最终雨还是停了,这场故事也就该结束了。
不过仅仅凭此就说施蛰存完全继承了弗洛伊德的`学说是不对的,看到一篇施蛰存的报道,当记者问到《梅雨之夕》时,施蛰存说自己也把中国传统的儒家规范融入了文章,那就是:“发乎情,止乎礼”。人的性爱要求是要受到道德观念的制约的。这种中西文化的融合,使得这篇小说既较好地体现了弗洛伊德的学说,又不违背中国人的生活逻辑,具有积极的意义。
另外一点不得不提的是,在这篇文章中,作者对意识流的完美运用。这篇文章几乎完全是这名年轻男子的意识流的描写。施蛰存大量的运用了自由联想和内心独白的方法,实现了时空大幅度的跳跃。从下意识接近少女,用雨伞为她遮雨,送她回家,途中怕被熟人看见,以及误认为是失散多年的女友,甚至是由于自责仿佛看见妻子嫉妒的眼光,最后为雨停而感到惋惜,回到家向妻子隐瞒了这次偶遇。把回忆与印象、想象与幻觉、梦想与现实,全部糅合在一起。施蛰存正是通过这种近乎是紊乱的思绪,表现了一种孤独感,以及强烈的精神压力。
正是这些细腻温柔的描写,加上心理学、意识流的运用,使得这篇文章变得轻盈而丰富,成为一篇令读者称道的佳作。
《梅雨之夕》是一支清新疏淡的白日梦。讲述的是一个深受传统文化熏陶,饱含浪漫古典情怀的中年绅士和一个温婉少女在雨中的偶遇。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在作品中周密而自然地流淌、浸淫,意识自由无阻的随心而动。《梅雨之夕》可以说是一篇心理小说,一篇意识流小说。
弗洛伊德将人的心理分为三个部分:意识、潜意识和无意识。这三者在文中大量跳跃出现。
主人公是一个传统文明的绅士,在他的意识层面呈现出的是温文尔雅、谦和得体、节制爱家,但他潜意识和无意识里却汹涌着强烈的欲望,时不时冒头出现在意识层面当中来。
一开始讲他对于梅雨异于常人的情怀。对于人人厌恶,“纷纷乱窜躲避”的梅雨,他却欣赏得很有兴致。“我喜欢在滴沥的雨声中撑着伞回去”“沿着人行路用一些暂时安逸的心境去看看都市的雨景,虽然拖泥带水,也不失为一种自己的娱乐”······而且即使常常被摩托车轮溅得一身泥泞,他也偏执地坚持,连稍稍改(比如买雨衣)都只留着“希望”,久久不付诸行动。这些,其实是对潜藏欲望,对痛苦无聊生活一种近乎自虐的情感转移;是对压抑不住的病态的纾解。
至于之后,偶遇一个没有带伞的少女,“容颜娇好”“风仪温雅”、“肢体停匀”、“谈吐不惹人厌”。我不确定自己的感觉,但觉得这个女孩也许不如这些辞藻描绘的那么完美清雅,应该只是一个在雨幕中曚昽的轮廓,是作者在潜意识里不自觉的按照审美理想美化出来的梦影,以为自己单调的工作和枯燥无波的生活增加一抹迥乎不同的鲜丽颜色,慰藉自己的灵魂。也在是这样一个细雨氤氲的黄昏,以此的契机展开平素被压抑的心理。
“但我何以不即穿过去”“为了对于这少女有什么依恋吗?”主人公处在混沌冥思的幻境中,在模糊的潜意识状态。他的话语也是前后混乱而矛盾的:他既否定“没有这种依恋的意识”,又一面自我肯定着“连我已有妻的思想都不曾有,面前有着一个美的对象······我不自觉地移动了脚步站在她旁边了”这是“超我”和“本我”的不断斗争,是潜在追求美好、丰富、自由生活和自身受到的道德约束的冲撞。在朦胧梦幻的雨天,本性在这一瞬间战胜了理智。
无论精神上的渴望多么强烈,但道德的禁忌总会时不时地将他拉回现实。所以他一再摇摆,不停地想,努力合理化内心的欲念。“我觉得,何以刚才不觉得呢?我奇怪,她好像在等待我拿我的伞贡献给她······她的眼光在这样对我说”于是经过自己乔装打扮过的接近少女的欲,安全通过意识的审核,付诸行动“我移近了这少女,将我的伞分一半荫蔽她”,顺理成章地送女子一程。
在护送的过程中,他内心灵深处埋藏已久的美好恋人(初恋)的印记,在遇到这样的“好机会”后又膨胀鲜活起来。“她很像一个人······我初恋的那个少女、同学······我不时在梦里,睡梦或白日梦······”“刘吗?一定是假的······她哄我了”“她为什么改了姓呢?……也许这是她丈夫的姓?刘……刘什么?”他固执地将眼前的和梦里的经过意愿美化的幻影联系起来。这样,莫名其妙将两个人毫无理由的等同,可见机械的社会对人造成巨大的压抑和僵化病态。
还有他思绪中不停闪现的,“我回转头去,向后面斜看,店铺里有许多人歇下了工作对我,或是我们······我看见他们(店员)可疑的脸色”心虚,看到寻常的路人店员都觉得在监视,指摘着他。甚至把一个女店员“忽然好像”认作是“我的妻”。妻每日都得见,于他是最熟悉,却用这样模棱两可的比拟,还认错,非精神高度紧张心虚不可能达到。作者的思绪高度紧绷,久久徘徊在现实和幻想之间。心理被理想和现实拼命拉扯,呈现出这样一种蠢蠢欲动又强力压制的复杂状态。
心理学上有一条原理这样说:当人的本质欲望所受的压抑超出人既定的承受力,人就可能走向心理的怪异,甚至会导致心理变态。而他的道德是建立在所谓“灭人欲”的基础上,不服从,被社会孤立,沦为“异类”;服从,不可避免造成心理的畸变。服从与否,这是可悲而注定疯狂的选择题。
这一次的邂逅与护送,只能是主人公一厢情愿的白日梦。就像戴望舒的《雨巷》那样,撑着油纸伞的丁香一样的姑娘走来又走远,一切又回到现实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