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学术概论》读后感

莉落

  最近拜读了梁启超先生的《清代学术概论》,感慨颇多。此书原为梁启超为蒋方震所著的《欧洲文艺复兴史》所写的序言,由于梁启超下笔不能自休,短短几天,竟成数万字之文,于是独立成书,可以说这本书是梁启超先生无心插柳的著作。通观全书,不仅可以视之为一部论述清代“思想界之蜕变”的学术论著,也可言之为梁启超个人的学术回忆录。全书以梁启超回忆的形式写成,书中虽然有些偏颇之处,但此书涉及了考古学、地理学、金石学、哲学、经学、史学、文献学、诗歌、历法、数学、佛学、美术、水利等学术领域,而贯之以时代思潮兴衰转承的主线,可以说气势磅礴,思路明晰,一气呵成,可称之为“近代学术史上的一件珍品”。此书使我受益最深的是梁启超所提出的研究学问所应具有的精神——善疑、求真、创获。我仅从这六个字浅谈一下我的感想。

  一、善疑

  梁启超在书中写道“可以知学问之价值,在善疑、在求真、在创获。所谓研究精神,归著于此点。”梁启超将“善疑”视为研究学问的首要精神。他在书中高度评价了“善疑”的阎若璩和胡渭。梁启超认为阎若璩攻《伪古文尚书》,渐开学者善疑之风。胡渭的《易图明辨》,也触及宋学主要根基,使宋学受到致命伤。由此可见,梁启超极为赞赏这种“善疑”的精神。

  梁启超本人也是一个善疑的人。他不仅对古人的权威定论敢于提出质疑,而且对待自己的恩师也是如此。如梁启超质疑其师康有为的治学方法,认为他过于重视主观,而轻视客观事实,而且不能摆脱依傍别人的风气。在向西方学习的浪潮中,他更是反对其师的故步自封、僵化保守,而认为应当因时而变,最终导致师徒论见不合,分道扬镳。

  朱熹有言曰:“学贵在疑,大疑则大悟,小疑则小悟,不疑则不悟。”我们应该做到真正的善疑,能够在常人不疑之处,提出深刻而正确的疑问。这对于治学者来说是一桩严格的考验。它不仅需要严谨的'学风,还要有较为深厚的知识积淀和高尚的学术道德。因此,这对初步踏入学术殿堂的人来说确实困难重重。但是学习是一个潜移默化、循序渐进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充实自己,不断的设疑、存疑、破疑,从而进入“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界。

  二、求真

  梁启超在总结清代正统派学风特点的时候提出“凡立一义,必凭证据”“孤证不为定说”“隐匿证据或曲解证据,皆认为不德”“凡采用旧说,必明引之,剿说认为大不德”,这几点都是在讲“求真”的精神。他认为清代学者中,“求真”精神最好的践行者就是戴震,“不以人蔽己,不以己自蔽”是戴震践行“求真”的最好说明。梁启超认为,这种“求真”精神为我国古代书籍的辑佚、辨伪、整理、校勘等方面取得了对后世极为有用的成果,他高度赞扬了这种事实求是的治学精神。

  古人治学如此,当今亦然。在当代,求真的治学精神仍然是每个学人都要遵守的准则,治学者只有求真、求实,其学术成果在本学术领域内才能经得起考验和推敲,从而具有真正的学术价值。“求真”甚至被多所高校作为校训中的一词,然而颇有些讽刺意味的是当今高校中学术造假现象却屡禁不止。学术上的造假如同假冒伪劣的商品,虽然不至于危害人的身体,但有悖于学术研究的求真精神,更重要的是从这种行为我们可以看到此类人学术道德的沦丧。

  当代社会很浮躁,这种浮躁同时也渗透到了学术领域,在各种利益的驱使下甚至扭曲了真正的学术精神,但我们应当清楚,不論社会如何浮躁,“求真”的治学精神仍然需要我们每个人去支持和传承,只有这种精神得到延续,学术才会得到真正的发展。

  三、创获

  对于“创获”,我想从两方面来理解。

  首先是“创”,即创造。对于清代学术启蒙时期的代表人物顾炎武,梁启超很是推崇。他认为顾炎武在学术史上最大的贡献在于“建设研究之方”。梁启超总结其方法,列举有三,而首先就是“贵创”,即抱有实事求是的客观精神,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不拘泥于成见,提出自己的学术思想。

  其次是“获”,即收获,有所得。这里的“获”也许不仅仅单是自己有所得,也指令后人能有所得。这一点我们能从梁启超提倡的经世致用观点中看到。在书中梁启超对于顾炎武等人重视“致用”的学术的态度给予了积极的赞扬。

  经世致用的思想可谓影响深远。邓小平提出的“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其实也是经世致用的体现。但是不能否认,过于重视致用会有很多问题,梁启超在书中就涉及了这个问题,他看到了学子之求学者,不以学问为目的而以为手段,其十之八九,动机已不纯洁,用为敲门砖,过时则抛之而已。

  创获精神对于当代的教育也有一定的启示,在现行的教育体制下,创造性距很多学生还是比较遥远,纵然是标明素质教育的当代,考分仍然是衡量一个学生是否能够接受更好教育的重要标准,而分数高低则取决于与标准答案的相符程度,但是有些学科尤其是人文学科的答案并不具有唯一性,而标准答案却是唯一的,这就在无形之中扼杀了学生的创造精神,因为那些考题不要求学生提出任何疑问,完全是一种灌输性的、记忆性的知识,在这种状态下,学生创造性的培养就会有一定的困难,当我们的邻国日本都频频获得诺贝尔奖的时候,当中国的教育面对“钱学森之问”时,不管是教育管理者,还是从事基层教育的工作者,在面对这种尴尬的同时,是否能引起反思?

  梁启超在百年前提出的科学研究精神确实值得当代人去学习和思考,我们在折服于大师高超的学术水准之余,更应该深入的领会一代学术大家严谨的治学精神和良好的治学方法,只有这样,才无愧于作为一个真正的史学后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