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北野,辽阔苍穹,在望无边际的朔北之野,你是否唱着雄浑的歌曲,在那片荒寥的硬土上行走?
你是否还在怀念着家乡的日光,是否也在忧愁?你是否在星空下,伴着羊群的绵音安然入梦?在梦的涟漪中依洄,在深深的巷口,任黎明的疏雨敲打着院落的寒梅,落下一片片精致的乡愁。清香倏尔来兮忽而逝。天亮了,阳光洒在你身上,洒在大地,洒在每一只慵懒的牧羊。
你睁开了双眼,醒了。没有星光,没有深院,没有雨夜没有花香。有的只是眼前这望不尽的草野啊,回不去的梦。你没有说什么,依旧持着使节,牧着雪白的羔羊,行走在这苍茫的土地上。你没有绝望,你知道,只要太阳还会升起,你就没有理由倒下,新生的太阳就是你新生的理想。会回去的,你坚信。于是你驱赶着羊群,享受今天的阳光。
你的耳边常伴有聒噪的声音回响:归顺吧,你将拥有一切,苏武,投降吧!然后你莞尔一笑,他们不明白,你到底还在坚守什么呢?你不语,依旧持着使节,纵使它早已破落。天空不定,霎儿雨霎儿风。你没有家人为你“愁下眉头,又上心头。”也没有妻子为你“连天芳草,望断归来路。”又何妨?一蓑烟雨任平生!
赤胆忠诚,说不尽你的铮铮铁骨;坚韧不屈,道不出你的一片钟情。
梦回大汉,你对这土地爱得深沉,爱得陶醉。你的明眸从不含半点泪水。你有着沸腾的热血,足以把着草野化为灰烬;你有着坚定的威严,足以使那寂寥的山河破碎;你有着满腔的热情,足以把千万年的冰雪融为泪水。而你,只是默默的行走,行走在这苍茫的硬土上,驱赶着羊群,挥舞着脱落的使节,渐行渐远。
你最终回到了家乡,好久之后。
你的身影,一直映落在属于你的土地上。
风雪中,我看见你的牛羊瑟瑟发抖。
薄雾里,你瘦弱的身躯,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你,还好吗?这么多年,你受的委屈,我都看在眼里。“生是大汉人,死是大汉鬼”,你不为权钱所动,从容赴死,身陷大漠,一去十九载!人生,能有多少个十九载?何况,你身单影只,陪伴你的,只有你的羊群,只有你的不离不弃的旄节啊!
伴长风而起,随寒霜而眠。饥寒交迫中,你吞咽草皮,以此来维持自己的生命,铮铮傲骨,震撼了单于,羞煞了那些随你而去却投降匈奴的碌碌小人。
单于想重用你,怎奈你婉言谢绝,至死不渝,忠于大汉。于是,你被放逐到北海。单于愚蠢地以为,时间会击碎你的信念,北海的风雪尘沙会磨去你的棱角。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你的忠诚,昭日月,垂千古,风吹不摇,地崩不裂。
当年,你英姿勃发,带领军队,手持节,怀抱汉匈和睦的夙愿,奔走于茫茫戈壁。如今,你后悔了吗?面对大漠,你的内心是不是荒草萋萋?面对一群难懂你心的羊羔,你是否觉得心痛?十九年的风霜,十九年的雨雪,你竟坚持了下来。无数个日夜里,我都在想,这样的坚守,你究竟为了什么?
或许,你投降了,就不必再受这孤独之苦,就可以再像当年那样意气风发。其实,我都知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便是你坚守的动力源泉,你如高山雪莲那般,执著而圣洁地守望你的大汉,你的君王。
北海的天空,因你而湛蓝。小白羊温顺地依偎着你,偶尔嬉戏奔跑,看似安详平静,背后的凄楚,只有你自己懂得。朔风凛冽,一间漏风的草屋,一盏在寒风中摇曳的灯火,还有那湾斜挂胡杨之巅的冷月,与你作伴,抚慰你的孤独和寂寞。
有这些朋友,夫复何求!
此时,迎春的'风已吹至南国,你那里,冰雪融化了吗?
擎一支旌节,挥一挥羊鞭。虽饱经折磨,却宁死不屈,傲然站立在那孤独的土地上,他,就是苏武。
初读苏武,便被他那铮铮傲骨所吸引。当初,苏武不幸牵出一场兵变,为了不辱使命,他竟不惜以自刎来保护国家的名节,面对卫律的威逼利诱,他不为所动,他宁愿自赴黄泉也不愿背那叛囚的千古罪名。
身处冰冷的地窖,他将满口毡毛与草皮一块咽下,浑身的热血都沸腾着一个至死不渝的信念——精忠报国。寒风凛冽,他与冷日作伴,北顾中原,他将“生是大汉人,死是大汉臣”铭记在心,冰雪飘落,他仍手持旌节,不忘汉朝,苏武用他那高尚的气节深深的诠释了“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好一个不屈的苏武,一边是高官俸禄,一边是赤胆忠心,站在忘却与铭记之间,就在安逸与忧劳之间,他选择了忘却富贵,选择铭记中心,给他的人生涂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好一个坚贞的苏武,一个普通的老臣,却用他的赤胆忠心萌发出一种伟大的爱国情,在苍茫的草原之上,一个背影携着不悔渐行渐远。19年,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疤痕,记载了那些苦难的日子,诠释了精忠报国的最高定义。
好一个永远的苏武,他用勇气忘却了单于富贵荣华的利诱,把那群枯瘦的羊群定格为一段不朽的历史,他用睿智铭记下对大汉忠贞不渝的信念,在漫天风雪中且行且歌,用那光秃秃的旌节写下一段千古悲歌。
帆的一生曲折困苦,它呼啸在暴风中,腾跃在波谷里,急行在骤雨中,喧嚣在狂浪中,行于礁石之间,帆以它坚强不屈的意志年年月月与怒浪巨澜搏斗着,苏武就如同一只在大海中行驶的帆,用他那不屈的意志挥洒了一曲可歌可泣的壮丽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