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初读这本书时,便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比喻。我从未将父亲与书联系在一起,我想过父亲是暖阳,是雄山,是峻岭,几番纠结下来,竟也觉得把父亲比作一本书是如此的合理。我的父亲也一本书,我也从未读懂。
当我看到文中的父亲对作者的严格要求令作者不解时,我也想起了儿时父亲令我心生埋怨的一件事。那是一个金秋的九月,清凉的秋风赶跑了夏日,汹涌的`热浪吹红了柿子,吹落了桂花。我的老家门前就有一棵柿子树,在这黄土遍村的贫地中,它是最后一丝甜。每当树上冒出第一颗青柿时,我便日日地数着,盼着满树通红。那天,我终于等到杮叶落尽,红杮满树的日子。红艳的柿子挂在光秃秃的树上,十分喜庆。父亲递给我一个又大又红的柿子,我小心地捧着,惊叹这粗糙的黄土竟也能养育出如此娇嫩的水果。把这喜庆的果子吃进腹中,好像我也成了一个喜庆的人。
收成的柿子在满足一家人的品尝之后,剩下的就要被父亲做成柿饼了。做柿饼的手法是爷爷传给父亲的,须先给柿子去皮,凉晒,揉软,入缸,等候他的将会是一个漫长的冬季。当时的我很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冰箱功能齐全的时代,父亲仍要用古法保存柿子。我曾多次把杮子藏起来,最终也只是烂在柜中,被父亲发现后挨一顿骂。新鲜甜美的柿子还未及人们品尝它的甜蜜,就被塞进了漆黑的缸中。“多么不公啊。”我时常这样想。
可惜归可惜,只是一个应季的水果罢了,能在孩子心中掀起多大的波澜呢?随着一步步远离家乡的步伐,关于柿子的一切回忆都早已淡化在薯片、可乐的陪伴中。
直到那年寒假,我只剩一人前往湖北的姑姑家寄住。姑姑是一位老师,为了给我提高分数,白天送我去补课,晚上亲自来教我功课。那段时间忙到自己都没有时间去埋怨太苦,只是不停的学,尽可能地听话,两点一线的来回跑......突然有一天,父亲给我寄来一小箱柿饼,当我看到一个个紧密排列的柿饼时,心中荡起层层涟漪。当时北方冬季的水果很少,不如南方的鲜美,柿子更是少见。
我轻抚柿饼微糙的果皮,想起了它曾经圆润的模样,也想到了自己。我想到或许我现今就是一颗埋在深缸黑暗中的柿子,经受着生活的碾压。可能我将不复从前的乐观与活泼、天真与浪漫,但我也将变得与柿饼一样坚韧有耐力。娇嫩的柿子挨不过一个寒冬,唯有沉淀自己,放弃自己难以舍弃的东西成为柿饼,方能行千里。
寒风吹起许多覆在柿饼上的白霜,我似乎明白了父亲坚持做柿饼的意义。往后的岁月中,我学着去拥抱黑暗,接受孤独。我相信在我苦苦挣扎的分秒中,总会有人以爱的名义,伴我千里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