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是鲁迅的唯一一部爱情小说,很多人用传记考证式把涓生等同于鲁迅,把这篇小说当作鲁迅的爱情研究,其实是片面的。在这篇小说中可以看到影子但不能等同,可以说现实是个引子,他点燃了写作这篇小说的灵感,是心理想象的投射。
可悲可叹的境地,两个尚未长大却自认成人的孩子在过家家,用自己稚嫩甚至自大的目光去生活,不料残酷的生活给他们下了一个接着另一个的下马威,他们来不及反应就被打趴下。
1、当局者迷,时局中的“近视眼”
第一,并未认识到物质基础的决定性作用。当结局已定,悲剧收场,他才说出。
第二,尚未分清恋爱与婚姻的不同,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思考,冲动下的遗恨。
在这里我们想要分析的是,涓生与子君是否是“真爱”,还是两个对新生活向往的年青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因为彼此同是旧环境下的反抗者才抱团取暖的吗?文中,涓生对子君最热烈的爱是子君说出“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的权利!”,而后涓生却连当初求爱的场景都遗忘模糊,“岂但现在,那时的事后便已模糊,夜间回想,早只剩了一些片断片了。”甚至想要忘却,因为他觉得“可笑,甚而至于可鄙的”。只有子君“她却是什么都记得”“能够滔滔背诵”。
第三,自高自大,忽略生活环境与自身抗压、独立生活的能力。
琐事对人的影响,战士如鲁迅也为琐事所烦恼。
虚空(会馆)——真实(初在一块)——虚假(发现真实后)——虚空(会馆)
“我离开吉兆胡同,也不单是为了房主人们和他家女工的冷眼,大半就是为着这阿随。”当初嫌弃阿随,想要丢弃他如今又“为这阿随”,可谓是讽刺之至。
2、自私的大男子主义,性别不平等下男女结局的不同
责任心的缺失与勇气的消弭,生活在自己构筑的空中楼阁中,面对理想破灭只有抱怨、发牢骚、推卸责任的份。虚假的爱、泡沫的理想对憧憬新生活的女性的吸引力。子君只是他寻找新生活,满足自己对理想追求的一个物品,只是他为了反抗旧势力而寻求的支持队友,没用便扔掉,可以说涓生是一个对西方自由主义思想失败的模仿者,他照着葫芦画了个瓢。但是他却让子君为此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宣告他的失败。
“我要遗忘,我为自己”“向着新生活,跨进第一步去,用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向导。”尝试失败后,潇洒走人,进行下一步的求生。手记体,发声的只能是涓生,而子君已逝,只能是一个无法言说的弱者。
3、叙事结构的不同,导致文本解读的模糊性
“她所磨练的思想和豁达无畏的言论,到底还是一个空虚,面对这空虚并未自觉。”由于手记体的特殊性,陈述内容是作者站在涓生的立场上说的,因此不可避免会夹杂作者的价值观与价值判断,或者说这也是手记体的魅力之一,作者在塑造涓生形象,模仿涓生语气,再现当时情景的目的就是借涓生之手表达己之思想,但是这样做并非是涓生的一人叙述维度,因此对于现实生活中真实的“涓生”男青年形象可能会有所不同。
4、真我与假我的对话——懦弱者的自我申辩
文章不只是涓生与子君的矛盾,更是涓生与涓生的矛盾,很多时候他是在与自己对话,是在自己开导自己,自己安慰自己,自己回忆自己。这种自掐状态正是他逃避责任、辩白的心理源泉。
5、新人旧人交替不明,人性的弱点最终胜利
《伤逝》很深刻的体现了一个人的矛盾与复杂之处,涓生与子君在西方文化的冲击下,变成了“半旧半新”(旧在此处不是贬义词)的不完全纯一文化人。因此很多时候的矛盾体现在中西文化思想的博弈、交融。“新涓生”讨厌“旧子君”,而涓生自己也没跳出旧文化影星,“新子君”又对“旧涓生”失望。这不仅仅是个人的错,而是人无法抵抗的不可抗因素。
普通个体在巨大的时代中多么的力不从心,被时代裹挟,苦苦挣扎,很多时候谁不在伤逝呢,为自己,也为自己爱的人。
初中时,第一次是阅读《伤逝》,虽然没有完全理解先生的思想,但主人公涓生和子君冲破家庭和周边势力的重重阻碍,追求婚姻自主建立温馨的家庭,但不久爱情归于失败,最终以一“伤”(涓生伤悲)一“逝”(子君死亡)的结局确实深深的烙印在我那时还算幼稚的心灵里。
我是一个农村孩子,梦想是能够到城市工作,那时对于爱情肯定没有任何清晰的念头,有的仅是一个模糊的,似乎很远,似乎很近的概念吧,但确乎很担心自己的未来会重复涓生的路。现在细细想来,年轻的心,受这部作品的影响真的很深,大学时遇到心仪的女孩,也不敢表达,虽然有担心被拒绝的懦弱,更多的还是生存没有着落前,不应该也没有资格谈去谈爱情。
匈牙利诗人裴多菲有一首诗,大凡上过初中的中国人应该都耳濡目详:“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诗句浅显,但揭示了两个现象。
一是在爱情面前,生命不是最重要的,虽然爱情是说不清道不白的感觉,生命是那样的鲜活;
二是在自由面前,爱情也是渺小的,很多人为了爱情,牺牲了很多可贵的东西,包括源自父母的最为深厚的亲情,但为了更多的自由,或新的爱情,原有的爱情已是枷锁,也要被列入抛弃之列。
鲁迅先生以很“短”的中篇小说,以主人公涓生哀婉悲愤的内心独白的方式,以优美凝炼的语言、富有诗的情韵将更多的真相告诉了数以亿计的后来者。爱情伟大,也仅在一时,或更多的在失去以后,生活本身才是烈火后的真金。套用先生的一句话演义为,“爱情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只有生存本身得到了保障,爱情在双方的细心呵护下,才会存在,也才可能长久到一起慢慢变老后能偶尔回忆。
鲁迅先生是一个斗士,敢于向封建、落后势力与思想开炮,但对于当时的女性解放运动,先生的观点其实是有所保留的。那时,很多知识青年提倡向娜拉(易卜生《傀儡家庭》女主)学习,勇敢的走出没有自我的传统家庭,去到更广阔的天地寻找所谓的“自由”,但先生以《娜拉走后怎样》(似乎是先生杂文集《坟》中的一篇文章)质疑,大意是说走出家庭的女性,如果口袋里没有用不完的钱,只有两条路可走:堕落或回家。大多女性好像不会回家(可能想回,但回不去),最终得到的是更多的屈辱,那时很多追求自由的女性,其实是幼稚思潮的牺牲品。
这里举几个选择不同、命运不同的例子,都是那个时代杰出女性,到现在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张爱玲、萧红、林徽因和冰心。
张爱玲和萧红,尽管具有谋生的文学天赋,这在追求自由的女性当中,已是了不得的本事,但依然命运多舛,颠沛流离,谈不上过得幸福。当然,因为不幸的人生,留下了具有独特思想的文字,而且可能在很长的岁月里不朽。
林徽因,也是以才气闻名遐迩,但面对各种思潮,甚至徐志摩这样的风流才子,依然保持了传统的一份宁静,得到了终身的幸福。
林徽因在十六岁时,意识到如果和已有妻子的徐志摩“玩暧昧”,结果会是飞蛾扑火,毅然决然的以一封不是情书胜是情书的信告别了那段感情,选择了梁氏家族的学者梁思成。
冰心,我没有研究她是否遇到过浪漫的青年才俊,但读了她太多的充满满足和爱的文字,我可以想象作为父辈确定的这门亲事,她对在海军服役的丈夫是以一个传统女性的爱来对待的,她活的最为滋润,我甚至想,她该是那个时代得到幸福最多的女人吧!
近三十年,我们历经的`思潮风起云涌。我也从各种渠道,看到很多青年男女轰轰烈烈的爱情如夏天的闪电,去的比来的更快,虽也时时为之可惜,但也只能在心里感叹一下罢了。
路,只有自己走,别人是难以帮上什么忙的。但,再次听了先生的《伤逝》,便忍不住想,如果后来的青年都能读一读,或许很多人便不会那么义无反顾的去做那个幼稚的梦,去走注定没有幸福终点的路吧!
“人必须活着,爱才有附丽。”这句鲁迅名言是我在当初为高考准备中记下的通用名言之一,但真正对它意义的理解,是在我读完了《伤逝》全文以后。它诠释的生活意义,真的是能一语道尽的,又是两句说不清的。
《伤逝》叙写了一段1926年的爱情悲剧,懵懂进步少女子君在启蒙知识分子涓生的影响下有了自由解放平等的思想,他们相爱,无视一切反对和鄙夷的眼光生活在了一起,却因为生活中的种种繁琐小事和物质经济基础而打垮,最后他们分开了,子君死了,而涓生依旧走在了寻找新的生路的路上……
我读这篇小说时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新的生路”一词。涓生在他们相爱时“说罢,就做罢!来开一条新的生路。”毅然决然的走上了共同经营生活的道路;当涓生发现自己已经不爱子君时,他说“苟安于虚伪,那也便是不能开辟新的生路的人”便决定了分开;分开以后涓生依旧在庆幸“幸而是早晨,时间正多,我们的新的道路的开辟,便在这一遭。”;可即使到了文章的结局,涓生也依旧在寻找新的生路的路上“新的生路还很多,我必须跨进去,因为我还活着,但我还不知道怎么跨出那一步。”。整篇文章,男主角涓生都在不断地寻找新的生路中,不管是相爱。分开,还是到了子君的死亡。但是他却一直到结尾都没有找到这条新的生路,我不禁怀疑,这条新的生路到底是什么?而这也是整篇文章的矛盾之一。
其次我们再来看看涓生对于爱情和生活的理解,涓生认为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而“生活的第一着是求生,向着这求生的道路,是必须协手同行,或奋身孤往的人,倘使只知道捶这一个人的衣角,那便是虽战士也难于战斗,只得一同灭亡。”。可是对于当时涓生和子君的同居生活来说,涓生的固定工作丢失,生活的经济来源被切断;而子君作为一个主持生活的家庭主妇,每天忙碌于做饭,喂那四只油鸭和阿随。他们再也没有办法去公园里一起散步,一起谈论雪莱和泰戈尔,他们的爱情无法在生活中得到满足,只能越来越厌倦生活,厌倦彼此的的爱情。这些在我看来也是这篇小说的矛盾之一。爱情本来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但是偏偏他们把这二者给分离,最后筑城了这样让人难以理解的爱情悲剧。
有人说涓生是一个进步的知识分子,而子君只是一个被涓生带动的进步青年,我承认在一些方面确实是这样子的,但在爱情上面,子君却比涓生显得更无畏。她可以说出“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她这样的勇敢与无畏是因为爱。然涓生却在此处表现出了不一样的态度“我觉得在路上时时遇到探索、讥笑,猥亵和轻蔑的目光,一不小心,就使我全身有些瑟缩。”所以这又是他们矛盾的地方,也许涓生确实是比子君有更多更深的西方先进思想,但是在他们共同的爱情基础上,子君却是比涓生显得更加无畏的。
寻找新生路上的矛盾,涓生爱情观与生活观上的矛盾以及他们思想先进性上的矛盾,组成了我对这篇小说的最大的感受,但我认为把它们综合起来,其实只有一点,那便是他们的的启蒙思想的不彻底性。他们在一个不合理的社会中单纯的追求个性解放和婚姻自由,却忽略了对于生活的务实态度,他们把所谓的启蒙放在了一个过于高的高度上,脱离的地面,也就脱离了实际生活,这样子的婚姻与生活是绝对 不可能成功的!爱情需要“物化”,涓生明白这个道理,而不懂得应该怎么实际操作,偏偏子君在操作着却不能够恰当的经营他们的这种新式婚姻。这便是全文的最中心深刻之处启蒙思想的不彻底性。
我们说鲁迅在他一生的创作中有一段U型谷底,这是他的思想黑暗期,也是他的自我治疗和个性发展的阶段,偏偏这篇小说就是在鲁迅的这段时期内创作的。他在此期间进行着对现代启蒙和启蒙知识分子的自我批判,这种向内的批判更像是鲁迅对于像自己一样的先进知识分子的自我批判,在这个意义上《伤逝》的主旨正好与此吻合。
鲁迅的一生有太多的矛盾,他的生活有太多的矛盾,反映到他的作品中也就有了他的这些矛盾,涓生与子君的《伤逝》是鲁迅先生在他一生的创作中唯一写过的一篇爱情小说,我想鲁迅先生想要借此表达的便是爱情与生活吧,毕竟当我们在好久以后回忆起这篇小说时,你什么东西都可能会忘记,但你一定会记住这句话“人必须活着,爱才有附丽。”
我读了鲁迅先生的《伤逝》,心久久被一种无法名状的悲哀纠缠着,这说不清的情绪,也许是为可怜的子君缅怀,也许是在极力让自己排除掉内心对涓生的偏见。究竟是社会这个大背景造成了他们的悲剧,还是更多的出于他们自己的原因?可以从这三个方面加以分析:
从社会背景来看,当时是新思想萌发的时期,子君和涓生是新思想的代表,但这种新思想是薄弱的,是需要成长的,是受到当时主流思想-封建伦理的迫害和排挤的。
所以他们的追求必然遭到阻扰,子君与叔叔脱离关系,这足以表明长辈对他们这对年轻人最大的反对了,涓生也与他的旧交断了联系,以至于后来他回去登门拜访时还遭白眼,总的说来,封建的思想是不容许违背他们的教条的人存在的,子君作为“闺女”,擅自义无反顾地与男子同居,显然是将自己推到了悬崖之处,没有了退路,这样也就不难理解她回家不久就离开人世了。
导致子君死去的原因不止这一个,我们从涓生的方面分析一下,不难看出,涓生是自私的、觉醒的不够彻底的,胆小懦弱的。涓生的自私是导致子君死去的另一原因,当现实的生活重担落到他身上时,他渐渐表现出来原本就存在的懦弱,就我个人不成熟的观点看来,他没有一个已经安家的男人应该具有的那种责任感,毕竟在他们同居之前,甚至与后来的很多年,男人在家庭中的经济支柱地位是真实的,我这样说并不代表对“嫁鸡随鸡”的赞同,至少就当时具体情况来看是这样,我想,即使子君自觉出去挣钱,他又会接受吗?这懦弱和他的自私结合起来,自然而然产生了这样的埋怨:
“我一个人,是容易生活的,虽然因为骄傲,向来不与世交来往,迁居以后,也疏远了所有旧识的人,然而只要能远走高飞,生路还宽广得很。现在忍受着这生活压迫的苦痛,大半倒是为她,便是放掉阿随,也何尝不如此。但子君的识见却似乎只是浅薄起来,竟至于连这一点也想不到了。”
是的,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
但是当初他决定与子君同居时,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既然子君已经走到没有退路的地步,为什么他就不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他身体健康,年轻,又有文化,至少不至于饿死吧!
他永远没有理解子君的悲哀,放掉阿随时,表面仅仅去丢弃一只狗,其实他哪里知道,在子君心里,她大概也知道他们的爱情之路确实要走到尽头了。
经济的压力使涓生把怨恨转到家庭小事上,变得斤斤计较。连生活中必有的碗碟、煤烟都成了他的阻碍。文中还写到鸟笼寓意,其实他已经觉得子君已成为他飞翔的羁绊,以致到后来他都不愿呆在家中,美其名曰是受不了子君的冷淡,其实是他逃避现实,不敢面对生活的窘迫,不敢面对自己。
讲到鸟笼与飞翔时,其实子君的命运已经注定。涓生不定会离开子君,虽然涓生曾经想到子君会死。他虽然觉得像个做坏事的小孩,但这种思想阻止不了他想逃脱这个牢笼的决心的自私。
从子君的角度出发,她是两个形象的体现,一个是觉醒的一个是传统的。开始恋爱时她是新时代的新女性,敢说出“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的话”甚至面对旁人的轻视、嘲笑,她可以往若未闻。对于涓生的浪漫求爱,她勇敢的接受,断然的决定与涓生同居。但她却也依然有着局限的一面,在同居后她的身上慢慢的体现出传统思想在她身上的作用。也许涓生的感觉是有偏差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同居后子君的思想的确有了退后,沉重的经济压力到来时,她只是等着涓生“尽量长久的维持”,似乎没有试图去改变或者分担什么,甚至对于涓生的埋怨她毫无反抗的接受。她成了一个家庭主妇,一天到晚所接触的就是生活琐事,如洗衣、洗碗、打扫等。并且,可以说是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饲养小鸡和小狗,为小鸡而争吵,为阿随而伤心。她之前所接触的泰戈尔、雪莱等外国名人及其作品早已远离,她最多的享受就是怀旧谈,特别是涓生的求爱片断,她的生活是固定的惨淡的,这也成为涓生离开的理由——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
今天的爱情生活里还也没有子君和涓生?除去了社会的压迫力或者说这种压迫力已经减少,与他们相似的结局不也在生活中时时上演吗?作为女子,我想我们不能让自己沦为弱者,就应该培养自己独立意识,摒除思想里狭隘传统的分子。这是我读了《伤逝》所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