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乐的眼睛紧紧地闭住了,成了两个黑洞;龇着牙咧着嘴,她像在吓唬我。
母亲围着红色的围裙,粗里粗气地自言自语着,眼泪不停地从他肿大了的眼泡里流出来。
母亲的哭号吓得我心神不定,她可是从来也没有这么软弱过,她一向是态度严厉的。
母亲人高马大,骨头坚硬,手劲儿特别大,她总是打扮得利利索索的。
可是如今不行了,衣服歪斜凌乱,乌七八糟地;以前的头发梳得光光的,贴在头上,像个亮亮的大帽子,现在都耷拉在赤裸的肩上。
母亲在地上打着滚儿,痛苦地呻吟着,把牙咬得山响。
姥姥则像一个奇怪的黑皮球,跟着母亲滚来滚去。
水面上灰雾茫茫,远方偶尔现出黑色的土地来,马上就又消失于浓雾之中了。
姥姥跟我说话总是轻声慢语的,和母亲说话声音就大了点儿,可也很小心,似乎还有点胆怯似的。
这好像是上帝给我的惩罚,是他在让我梳这些该死的头发!年轻的时候,这是我可供炫耀的宝贝,可现在我诅咒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