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只能听见窗外呼啸的风声;夜,很黑,透过玻璃窗什么都看不清。奇怪的是,在这样的夜里,窝在自己的小窝里,听着窗外的风声竟也觉得是一种享受,也许是对第二天的雪景有所期待吧,毕竟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翌日,果不其然,大雪在夜里如约而至。虽然不如北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风光,却也有着“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韵味。目之所及皆被大雪覆盖着,房屋、道路、田野、小山丘以及上面的大树小树,无一例外。仿佛置身于白雪王国,整个世界安静而纯洁。然而也还有几株坚强的不知名的草儿,虽然身体被淹没,却依然探出脑袋勘察周围的情况,好像在找寻伙伴……
正在寻思草儿心思的时候,一阵欢笑声打破了那份安静——原来是村里的小朋友们出动了。大一点的孩子干着技术活——堆雪人,这两个负责身体,那两个负责脑袋,其他人寻找装饰品,分工就这样完成了。捧起雪将其捏成球状,接着就是在地上滚雪球了,眼看着雪球越来越大,雪人的身体也差不多完成了,然而问题出现了,雪球太过蓬松了不能承受脑袋,只得叫来家里烤火的大人,也不知是谁的父亲扛着一把铁锹就出来了,这边拍拍,那边打打,原先不成样子的雪人渐渐现出了轮廓,默默做完这一切的大人把锹夹在腋下搓着双手进了屋子,剩下兴奋的孩子继续装饰着雪人,眼睛用黑石子,树枝做手臂,帽子就用铁桶……稍微小一点的孩子这种技术活轮不到他们,便在一旁打起了雪仗,打的人开心,被打的人也开心,虽然手脸被冻得通红。
在小一点的孩子虽然也想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但哥哥姐姐们嫌他们太小了,不会帮忙反而碍事,说不定在玩耍的时候还会摔跤什么的,所以都不同他们玩。然而这些小屁孩却不会这么想,他们尾随在哥哥姐姐身后,循着哥哥姐姐们的脚印,走一遍他们走过的路,或是自己在开辟一条新路,厚厚的雪地踩在上面“嚓嚓”作响,留下了一串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脚印。也有极个别调皮的熊孩子竟然在雪地里欢快地打起了滚,也不知是哪个不解风情的人告诉了他的父母,他父亲大步来到他身边提着他就往屋里走,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熊孩子自然不肯这样轻易就范,哭闹着挣扎着,但这一举动并未达到他的目的,却换来父亲的巴掌,最终只留下一阵哭声……雪地里的孩子依旧嬉戏着欢笑着,丝毫没有为刚才的小插曲扫了兴致……
毕竟是寒冬,在外面多待会寒意便袭来,进到屋子和父母说到刚才小孩们的玩耍,父母也陷入了属于他们的童年回忆,“我们小时候也这样来着,不记得是哪年冬天了,下了特别大的雪,池塘里结了很厚一层冰,我们那时候就直接在上面走来着,还偶尔那一两块冰块吃……”
雪细细的,沙沙地落在马尾松针一样的碧绿叶子上,只是弹一下,就滑了下来,洒在了爬山虎那宽扩的火红叶子上。也许就在今天早晨天气还很晴朗的时候,那火红的叶子才刚刚谢落吧,铺满了篱墙下,温暖的火红,寒冷的洁白,无比融洽地交织在了一起,如胶似漆的两种颜色,慢慢地演化着,火红渐渐地被包容,被吞噬,只剩下一地的雪白,马尾松白了,远处路边的榆林白了,陌上的杏林白了,山脚的村庄也白了,高速公路白茫茫的,连着远处的山,连绵的山也白了,所有人世间的尘杂,都被这一层洁白所掩盖,所有的洁白连成了一片,大地变得异常地静谧,夜似乎来得比平常快了些,慢慢地所有的洁白又被夜色侵蚀,再也看不到了,路边的街灯不知何时亮了起来,发出茫茫的桔色,雪不紧不慢地划过路灯,似乎只是有路灯的地方才会下雪,汽车都变成了两只米黄色的灯柱,并排着穿梭着,路上的雪被汽车压实了,却没有化,被车灯照成了两片椭圆。
一阵有节奏的铁轨声音传来,火车里的露出了一格一格的灯光,平稳地向东前行着,车里的人或坐或卧,有的似乎是在大嚼着美味的晚餐,有一个青年正趴着窗子往外看,似乎车箱里的温暖会随着他的目光沁了出来。坐火车回家的时候我也常常用这样的动作趴着窗子,看电影一样地看着外面的风景。那一格一格的灯光随着东行的列车,远去了,消失在远方。
许多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下着雪的黄昏,那时候我还不是丈夫,你还不是妻子,我们也没有可爱的小小牛魔王,我漫漫地走在雪的世界里,那里的雪不是细细的,而昌像鹅毛一样地下着。柏树压了厚厚的雪,挂上了五彩的霓虹灯,一闪一闪地,好像西方的圣诞树。落了叶的花槐,披上了垂柳一样的灯,灯光晶莹剔透,花槐似乎被瞬间雕琢成了玉树。河水早就封上了冰,失去了夏日碧波荡漾的美,换上了洁白的冬装,听不到任何的水流声音,冬装下却依然是滚滚流动,昼夜不息。没有水流声,并不代表没有声音,冬天的河是会唱歌的,在结了冰的河边,很容易就会听到的,如此美妙的声音,浑然已至仙境。伞一样的亭子上面也盖了厚厚的雪,好像是巨大的白蘑菇,是童话吗?是到了巨人国吗?往前面走,留下两得随意的脚印,但很快就不见了。
风并不大,也并不冷,刚好让漫天的雪跳起舞来,就像天女散花,朵朵无声地落在地下。我想邀请你一块在这雪地里跳舞,伴着这迷人的雪,可是你并没有来,原因就是简单的一个字,冷。我用尽了我全部的口才,也没有说服你,你只是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可是后来一直都没有遇到在黄昏下的雪,想来一年中的大雪没有几次,恰好又是黄昏的就更少了。后来我和你结婚了,一切都好,就是没有遇上这么一个下雪的黄昏,现在,终于遇上了,却是在千里之外,世间的阴差阳错果真如此吗?雪也不是那样的雪,景色也不是那样的景色,望着这异域风情的雪,牵着走的只有思念和一点小小的遗憾。任何的美丽都不要错过,不要想着日后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有一点小小的遗憾,有时候遗憾也是很美的。红楼梦里说,女人是水作的,也许不假吧,女人大都怕冷的.,太冷了就会结成冰,需要一个男人火热的胸膛。
在这么一个冬天,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地方,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你,冷吗?
家乡的雪又下了,我等待了很久很久,终于又见到这位阔别多年的朋友。见到它,就如同见到了远乡的亲人,我们欢乐得跳着、叫着,真是玩得不亦乐乎。还在比着,看谁的雪球滚得大。回想起那离乡的日子,并不好受,在滨海春城的深圳,虽四季如春,但除了下雨还是下雨,也无四季美丽的婵变,久了,就显现出一点单调……
玩累了,也玩够了,伙伴们都要回家去了。可是,临走前,怕被家人看出在雪地里玩,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笑了。然后,就想把雪拍掉,于是重重的拍几下,当伙伴觉得痛时,才互相看一看,又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各怀鬼胎。
第二天,公鸡在喔喔的叫,我被吵醒了,我从窗外看去,雪还在下,于是我迅速翻起身了来,跳下床,穿上厚厚的衣服,两手戴上皮手套,又戴着一顶暖和的帽子,装备完成,看看——喔,对了,还要戴上防风镜。我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打开门,往外面一看。好漂亮的景色啊!一眼望去,公路上、房顶上、树杈上,全都是白茫茫得,好不壮观。
我在家门口等了很久,没见伙伴们出来玩。我知道,他们的妈妈肯定又是把他们留在家里,不让他们出来玩。于是,我就去叫他们,可是都是以一句话,给我拒绝了“今天天气太冷了,会感冒的,所以不出来玩了。”我不知道他们的爸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孩子关在家里,难道和大自然玩一下都不行吗?
我回到了家,独自一人站在雪里堆雪人,可是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怎能堆出一个雪人来呢?我失望的了,从家里搬出一张凳子,坐在雪地上,欣赏那美丽的雪景。一眼望去,白得如此纯洁,像世界一切的污垢都被洗净一样。
万年长青的松树上,已是被白雪压弯了;可怜的南竹,经过雪的冼礼后,已是白发苍苍;桃树也在树干上留下了一丝白雪,家门前的花除了梅以外,都凋谢了,我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去采一些“梅花雪水”给爸爸泡茶。我记得《红楼梦》里有写道“妙玉给宝玉,黛玉沏茶用‘梅花雪水’,从梅花的花蕊上小心翼翼地收集点点细雪,融成一掬冰莹蚀骨的柔水。”可是我不够高,踩在凳子也无用,使我坐在凳子上看雪,那白白的雪,随风飘扬,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一会儿又刮在树上,而我也成了一个雪人。
只有这大自然给大地布置的景色,使我永远不能忘记。
喜欢下雪的时节,纷纷扬扬,如有数不尽的晶莹花瓣洒落。
喜欢雪后的大地,简洁、素雅。
喜欢在冬日寂静的早晨醒来,不经意推开凝结着窗花般细细冰凌的窗户,意外的发现,眼前已是一片洁白晶莹的大地。每当这时,总会脱口而出“呀,好大的雪!”此时的心情,仿佛,一个孩子在圣诞节的早晨,发现了圣诞老人带来的惊喜。
喜欢在白雪覆盖大地的早晨出门赏雪,将身体埋在厚厚的羽绒服里,将双手伸进羽绒服的衣兜,暖暖的,将自己置身于无边无际的洁白世界中,去感受白雪的洁白、晶莹,欣赏雪花围绕在身边轻歌曼舞,优美的旋转,无声的洒落在大地,为大地披上银装素裹的美丽。喜欢在白雪覆盖的大地上轻轻漫步,踩在这天赐的洁白地毯上,总是不忍用力,听着耳畔似有实无的落雪声,仿佛有天使在耳畔低语;看着头上、脸上、身上不时落上的晶莹花瓣,仿佛是雪的精灵在嬉戏;伸开温暖的双手,接一片小精灵在掌心,它便调皮的化成一滴水隐去。
喜欢欣赏被雪装饰后的树木,房屋,一切都仿佛置身于通话世界。曾经被繁茂的翠绿、璀璨的鲜花、金色的果实装点过的千树万树、粗干细枝统一被装点长了圣洁的白色,犹如一位位精心装扮过的俏丽新娘,纯洁而高雅。近处的冬青松柏、远处的高山古塔,也都仿佛头顶一层厚厚的洁白奶油,甜蜜而浪漫。不知被谁堆起的可爱雪儿,仿佛童话中的使者,来邀我们一同欣赏雪后的完美世界……
漫步在这晶莹的地毯上,也总喜欢转回身看看雪地上自己留下的一串串脚印,看着这些自己的脚印不断的被满天飞扬的白雪重新覆盖,我总会豁然开朗,仿佛自己曾经的所有的不如意的过往早已远去,而自己的未来,则又如一片从未践踏过的雪地一般,值得自己去用心欣赏……
在雪的漫步中,结识了同样喜欢雪的他。从此,雪中漫步的身影中,多了一个陪伴的他。于是,原本放在自己口袋的手被放在了他的口袋,放在了他暖暖的、厚实的掌心。携手漫步在飘雪的大地,有时,会相对而立,看看彼此红红的脸蛋,感受着彼此嘴上哈出的热气,一起欣赏比对彼此留下相依相伴的脚印,在洁白的雪地上画上一个大大的“心”形,幸福的身影好似童话中的王子与公主……
再后来的日子,我们的中间多了一个可爱的、小小的、调皮的他,他的两只小手一左一右的握在了我们的掌心,却也总是兴奋的甩开我们的手,在雪地上奔跑,帽子上的绒球也随着他的奔跑而欢快的摆动,堆雪人、打雪仗,忙的不亦乐乎的笑脸像红红的小苹果,而我们也总是会在他身后追赶,身后留下一串串欢快的脚印……
酝酿了一天的阴沉天气,夜晚来临时,细细雪花悠然飘洒起来。
耀眼的白炽灯在正兴奋的时候,突然熄灭了。为天气寒冷,用电量大,待换的变压器严重超负荷运转,所以整个村庄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正在厨房忙活的奶奶说了一声吓,然后摸索着去提放在角落里很久的煤油灯,我跑进堂屋准确地拿来去年春节未用完的一支红烛时,刚才在里屋看电视的爷爷打着手电走进厨房。有一种情怀顿时抵达胸口,却无法准确有感情的表达出来。趁着摇曳的烛光,我看到飘至厨房门口的雪,一片一片,一层一层,把门口浸湿。来不及融化的已开始堆积起来,像一个个没有空隙的拥抱,放佛在说我们会在一起。
雪,飘落下来,连续不断,连续不断。
这颗含着惊喜而又激动地心,因为雪的搅动,撤出遥远的久违情结。
下雪的时候,也是假期快要来临的时候。在假期,闭门不出的日子,必是积极奋发解决寒假作业的时候。这样的做法常常成为假期末相互比较炫耀得意的资本。
结束了寒假作业的困扰,也减少了父母的督促监管,外面的雪地就是快乐的营地,但在一阵疯狂的快乐后,我总因为看到四处蔓延无际的雪变得沉静,心中充满惆怅,默默走回家中,站在厨房的门口,看到他们张罗,或是蒸出了过年的大白馒头,或是准备了比平常还多的鱼,肉和菜,都是为了新年,为了新年。
新年,我在一年又一年的春节凌晨,就被远远近近,短短长长的爆竹惊醒,醒来不知曾经做了什么,已被送到新年的门口。新衣服,压岁钱,吃完饭串门拜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有的离开了,有的成为没有多大意思的形式。
新年,渐渐地索然无味起来。
下雪的时候。温暖的被窝是最美好的想念。回忆也最容易在温暖的静谧中涌来,像播放的胶片电影。想起那些爱我的,我爱的;遇见的,不见的人们,向过往的时间一样变得久远,让我欢喜或是心忧。
下雪的时候,在黑夜,在睡去的时候,梦里明天世界长满白发,这情景和春归雨落花残一样,让我止不住流了好多说不明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