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悠悠美文摘抄
早晨,村东头的小河边,几个小媳妇边洗衣服边拉家常。
“你男人走了?”翠花问菊花。
“嗯,走了,昨晚三点的火车。”菊花没抬头,使劲地刷着石板上的衣服。
“你男人好久没回来了?”香秀问翠花。
“一年半了。”翠花咬着下嘴唇,将衣服捶得山响。
“对了,你男人也有两年没回来了吧?”菊花问香秀。
“就是!”香秀边说边骂,“欠他们家的啊,照顾两个孩子,还要端茶递水服侍他家爹妈。”
“坐会儿。”翠花说。
“好,不洗了,坐会儿就坐会儿。”菊花和香秀也说。
三个女人便手抱膝盖,眼望蓝天,坐在石板上休息。
“嘿,对了,你们说,我们的男人在外会去找别的女人吗?”菊花问。
“他敢?”翠花腾地站了起来,“他敢找别的女人,我就跟他离!”
“不会吧,”香秀说,“谁看得起他那个熊样啊。”
“他们要真找了呢?”菊花又问。
“哼!他找我也找,”翠花说,“看我敢不敢!”
“对,他找我也找,找个比他还好些的!”香秀说得很硬气,像块坚硬的铁。
菊花没说什么,她只是挽起裤管,站到河里,继续使劲地刷着衣服。翠花和香秀也拿起木槌,继续啪啪地捶着。
一阵短时间的沉默。
“喂,我说,你们觉得对面那个王木匠犯得着那样吗?”还是菊花打破了沉默。
“那是傻子,”翠花说,“都啥时代了,还守得出来个牌坊啊,可惜了那一身蛮力。”翠花说完,脸红红的。
“他老婆生前对他真好,”香秀接着说,“该守。”香秀边说,边望望对面,“听说,赵婶子给他介绍了好几个,都没成,死不答应,你说他到底想的啥啊。”说完,她再一次瞟了瞟对面王木匠的住处。
“不洗了,歇会儿。”翠花又招呼说。
“不洗了,歇会儿就歇会儿。”菊花和香秀也说。
三个女人又坐在了石板上,手抱膝盖,仰望蓝天。
“你说,我可以去找王木匠帮我耕耕田吗?”菊花问。
“有啥不可以,耕耕田嘛,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翠花说。
“不好吧,寡妇门前是非多,我看这单身汉门前也难说哟。”香秀边说边笑。
“就是!”菊花把头埋了下去,轻轻地说。
又一阵短暂的沉默。
“喂,我说姐几个,”香秀神兮兮凑了拢来,“你们说,王木匠人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啊,你还当了真啊你?”翠花笑出了眼泪,“想你男人你自己到广州去啊你。”
“胡说,逗你们玩呢!”香秀说完,忙下到河里,抡起木槌将衣服捶得山响。
再一阵沉默。
“对了,你们说,我们的男人在外容易吗?”仍是菊花打破了沉默。
“也不容易吧,”翠花站起身,说,“强子打电话回来说,工地上的活路好累哟,扛水泥,轧钢筋,晚上累得浑身都是软的。”
“是啊,”香秀也说,“我家二旺说,广州太热了,像个蒸笼,工地上的钢筋摸着都发烫。”
“是不容易啊,”菊花说,“我家福贵也说了,这次出去再不到工地上去找活儿了。”
“哎……”三个女人一起叹气。
“我们的男人在外该不会去找别的女人吧?”香秀说。
“就是,怎么会呢,人都累垮了,钱也没多少,谁看得上啊。”翠花说。
“应该不会的`,福贵出门时都给我保证过的。”菊花信誓旦旦地说。
“那你还怀疑?”翠花说。
“谁怀疑了,我不过是问着玩的。”菊花说。
“这些事也好来问着玩?”翠花边说,边将水往菊花身上洒。
“好了好了,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回去了,地里的草还没锄呢。”菊花说。
“我也要回去了,猪还饿着,人也还饿着呢。”翠花说。
“就是,我还得快些呢,他爹妈的药还熬在火上的呢。”香秀也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女人笑得花枝乱颤,笑声冲进河边的柳树林,惊得林中的云雀呼的一声飞了起来。
三个女人端着各自的衣服回去了,小河再一次恢复了原有的宁静,只有河水缓缓地向前流着,什么声音也没有,仿佛这里从没有人谈论过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