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石应琳老师情感美文

马振华

回忆石应琳老师情感美文

  在我们的生命旅程中,能遇到一位影响你一生的老师,着实是不容易的,这需要有深厚的宿缘。回想起我少年时期与老师间的缘分,最令我难忘的是石应琳老师。

  1979年我在福州五中(现在称格致中学)初中部读书,石应琳先生是我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那时的她大约二十七、八岁,夏天喜欢穿素净的衬衫,天冷了便是修身的毛衣。黑或灰的长裤总熨得笔直,垂耳的秀发更是梳理得整整齐齐。站在讲台上习惯微微昂着头,挺着胸,显得格外的优雅自信。给我们朗读课文时常常会很投入,自我陶醉间笑出一口白牙。那声音和模样,都是当年初中部的女老师里最美丽的。

  或许正因如此,印象中当时同年段一位蛮精神的男老师,时常在我们上自习课时,在外候着她,仿佛还引起我们班男生的愤慨。但这场风波不到一个学期就过去。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

  初二学年开始,随着《三国演义》等历史题材的小人书的流行,我上课渐渐地不安份起来。课堂上,老师们讲的已吸引不了我的注意力。让我牵挂的是书包里那精彩丰呈的历史故事。不幸的是,一次数学课时,被抓了个现行,想来老师早已是忍无可忍,当场就把我的书撕了个粉碎。我按捺不住,分辨了几句,这下惹祸了,盛怒之下的老先生,当场喝令我离开了课堂。从此,我彻底对数学失去了兴趣。每逢数学课,我就翻过学校的后墙,上于山去研究钟爱的历史。望见操场热闹起来时,又匆忙下山奔回教室。这样的局面僵持了一个多月。直到一天语文课下课后,我还未曾起身,就被石老师揪住了耳朵,直接把我从第三排拎到了第一排,重新给我安排了坐位。且一直陪我到下一节数学课开始了才离开,期间也没有重语批评过我什么。对峙就这样被她以冷处理的方式化解了。这件事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都感动不已。

  作为中学班主任,石老师是相当严厉的,教学之外,她还担负着学生们的思想品德教育,为此班上哪些个调皮捣蛋的男生,没少挨她揪红过耳朵。我们都认为这个老师很厉害,怕她。但她教课、改作业实在是认真极了,所以包括被处罚得哭了个死去活来的同学,也一致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而我恰是她班上最不本份的学生之一。

  上课看杂书的'恶习还未改正,我又迷上了集邮,这两项雅兴,占据了我大量的课堂时间和精力。导致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课任老师怨声载道。我也认为自己是不可救药的。但石老师并没有放弃,为了鼓励我,她常把我写得较好的一些作文,作为范文在班上讲解,并让我上台交流写作体会。为防患未然,还在我这个重点帮扶对象周围布下了几个长舌的眼线,以致我的任何风吹草动,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在学校被堵得透不过气,我只能跳到外线去作战,趁着中午放学的那几寸光阴,逮着机会,便溜到东街口新华书店或邮电大楼外侧的小邮市,倒腾起小买卖,说穿了也就是以书换书,以邮易邮罢了。当然也少不了挣上几块小钱。这是很有乐趣的。可惜好景不长,不久就被同是集邮爱好者的同学给出卖了。

  这事可犯了天下之大不违,那轰炸式的批评,只差在墙上给我刷大字报了。据说,石老师当时想给我个警告处分,但因我年龄太小而幸免。我母亲一气之下,将我呕心呖血收藏的小人书和邮票全部交给学校,从此下落不明。这却是最令我伤心的。

  但从这一次起,石老师算是认清我了。她亲自披挂上阵,对我是严防死守。每天放学,我都得留在班上做完当天的语文作业,再送去她的宿舍。那时间她必是在屋里看日文书的,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她当年一直在为东渡日本在做着准备。每次我总隔着门帘,胆怯地唤过几声老师,便照例在门口的小饭桌前坐下,一会儿她便会端着一杯水出来,给我批改作业,对发现的问题,都特别加以解释。直至我预习并背诵好下一课的重点。才敲敲我的脑袋,放我回家。临走,校园已是星光点点,一片寂静。在那段时光,我这个不安本份的学生,居然成了一个受益最多的学生。

  由于时常留校反省的缘故,我和她当面对坐的时候很多。我埋头赶作业,她则低头改卷子。实在坐不住了,抬头张望间,便能看到到她乌黑的头发,和光洁的额头。特别是她那一幅专注的神情,让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敬慕。有时她的眼光正和我的相接,便立刻板起脸向我一瞪,顺手拿起桌上的书,做势要敲打我。我则心慌地低下头,手里麻木地写着,心里却乱了半天,既担心,又难过,自己莫名其妙。

  说句实话,三年的初中生活,课堂上我并没有学到多少的知识。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课堂之外,石应琳老师给我奠定了良好的语文基础,和文言文阅读欣赏能力。并以其专注、勤勉的职业精神影响了我一生的职业生涯。

  虽然,在我的众多老师中,她的名字并不为许多人所知道。但却是我最心存感激的。她的形象,她的故事,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疏远、淡忘,相反,却日益亲近,日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