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无数次落在我的路上,有时候大雨滂沱,有点像《阿甘正传》里那样满银幕的雨,梧桐树下我隐约看到瑟缩的人影;有时候细雨斜飞,田野之上村庄寂寞。雨带给人生的景象是如此丰富,在雨中,我的记忆会变得异常活跃。雨点散漫,倾落在江上湖面,还有静止的渔夫。我一次次打开伞,伞的记忆如莲花开阖。我渐次长大,油布伞褪脱了记忆中的黄,有时为了和所谓浪漫近一些,某些雨天,伞成为我年少轻狂的牵绊,和表演苦情的拖累。
但是此刻,我内心只充盈着比浪漫还绵长的温暖,它弥漫在伞下,总让我不自已地在雨中站立,满脚的水花又有什么要紧呢?如果不是因为雨,记忆会从哪里苏醒?它们如青藤般,从满世界浩瀚的雨中蔓延。
说一说身世吧,我的父亲是江苏人,母亲是湖南人,伞下奶奶用吴侬软语温存出来我的江浙情,伞下我也流淌着火辣的湖湘血液。油布伞,是两个故乡复合出的微妙情感,它走过很漫长的雨季,我不能用一支笔画出它行走的路线。
伞和雨有关,伞的存在是为了避雨更是为了看雨,它是两种情感的复合。在最早的时候,其实没有伞,只有斗笠,只能容纳一个人,《诗经·小雅》里有言:“尔牧来思,何蓑何笠。”这简单的八个字,意境其实非常丰富,它在田野里打开了美丽的舞台:雨都下成这样了,你的蓑衣和你的斗笠在哪里呢?那真的是诗人的情怀。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伞”字,是在斗笠的下面加了一个柄,也许是因为斗笠太小、太封闭了,我们才需要用伞来欣赏雨。
典型的伞属于江浙,江浙的油布伞,或者可以叫做油纸伞。它的精巧需要一点纷繁的油彩,需要一支轻盈的绿竹,水边的农妇砍来竹子,把它的最后一根龙骨劈好,这种劳动适合用箫声来做伴奏。它的明黄红艳是用来染心的,苏堤长歌,春水泛滥,那里有丁香花般的女子打着油纸伞款款走来。那是我心里最好的雨景了,再后来,我一直无法接受用尼龙布做的伞,它的气味和材质都和雨天是如此的不符,雨水其实浸润不了它,它总被了无生气地收进行囊之中,它只是雨天的一个工具而已,它只有形状,以及化学染料染出的时尚,但你无法为它画上真正的色彩。
一把油布伞却可以不同,它是真正的君子,画出雨的所有浪漫。想象一下这样的画面吧,油纸伞在画中依靠着素净的旗袍,在骄阳下辉映着柳叶如眉,在细雨中遮挡着罗裙翻转,不管是在雨巷里、西湖边,人总会因它而有了好奇心,总渴望知道那油布伞下是一种什么样的眼波。有了那样的'油布伞,即使它走过的是田埂,是废墟,那种浪漫仍然无法遮掩。
油布伞,这其实是个多么好的道具啊,可以用油布伞写一千个故事的开头,因为油布伞可以有一千种行走的方式。这故事是枕边的呢喃相思,是心底的陈年佳酿。我们总觉得油布伞是多么熟识的电影画面,多少年后,有书生故地重游,不知道还能否记得那三尺是谁的天空,是谁的天涯,谁的寂寞,和谁的温暖。
在心情很糟的时候,雨就会下得很无奈,总有人站在雨里看无边的寂寞,也有人会因为雨而受苦。我可以描述那旧了的乡村时光,我的亲人在过去的茅屋里用脸盆接漏,用油毡抵挡雨水的侵袭,并盼着雨能够早点结束,他们并不曾有过油布伞。
江浙的油布伞,你该如何遮挡夹在雨中的迷惘,和我的淡淡乡愁?
雨,像银灰色黏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天也是暗沉沉的,像古老的住宅里缠满着蛛丝网的屋顶。那堆在天上的灰白色的云片,就像屋顶上剥落的粉。
在这古旧的屋顶的笼罩下,一切都是异常的沉闷。园子里绿翳翳的古榴桑树、葡萄藤。都不过代表着过去盛夏的繁荣,现在已成了古罗马的建筑的遗迹一样,在萧萧的雨声中瑟缩不宁,回忆着光荣的过去。草色已经转入忧郁的苍黄,地下找不出一点新鲜的花朵;宿舍墙外一带种的娇嫩的洋水仙,垂了头,含着满眼的泪珠,在那里叹息它们的薄命,才过了两天的睛美的好日子又遇到这样霉气薰蒸的雨天。(拟人化的描写多么形象生动啊。)只有墙角的桂花,枝头已经缀着几个黄金一样宝贵的嫩蕊,小心地隐藏在绿油油椭圆形的叶瓣下,透露出一点新生命萌芽的希望。
雨静悄悄地下着,只有一点细细的淅沥沥的声音。桔红色的房屋,像披着袈裟鲜艳的老僧,垂头合目,受着雨底的洗礼。那潮湿的红砖,发出有刺激的猪血的颜色和墙下绿油油的桂叶成为强烈的对照。灰色的癞蛤蟆,在湿烂发霉的泥地里跳跃着;在秋雨的沉闷的网底,只有它是唯一的充满愉快的生气的东西。它背上灰黄斑驳的花纹,跟沉闷的天空遥遥相应,造成和谐的色调。它噗秃噗秃地跳着,从草窠里,跳到泥里,测出深绿的水花。(哦,多么可爱的癞蛤蟆呀,它在作家的笔下仿佛也有了灵性,充满了愉快的生气。)
雨,像银灰色黏濡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
秋天的雨不像春雨那样绵柔,也不似夏雨那般粗暴,它静悄悄地下着,带着淡淡的忧伤。它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那金黄的桂花,透出萌芽的希望,癞蛤蟆也充满了愉快的生机,这在沉闷的雨中多么醒目!
当雨滴落下,你是否感觉得到生命如此奇妙?雨落时分,你是否感觉内心的欢愉在悸动?都柏林,这座趣致的城市总是定格在雨水中。
每一趟从市郊启程的短途巴士旅行,都充满色彩缤纷的惊喜。你或许不会知道,转角的房屋与树透过被雨水冲刷的玻璃窗时变成犹如油画一般细致的景象。
红色外墙的快餐馆,隔着玻璃窗外的雨珠与淡淡的雾气,将现实中颜色分明的世界变幻成莫奈画笔下的印象空间。如果莫奈曾经拜访过并且居住于雨点淅沥的都柏林,也许他便不再眷恋巴黎与荷塘了。
如果没有都柏林的雨,詹姆斯·乔伊斯在《芬尼根的守夜灵》中对于雨点的描述也应该稍显单薄。在乔伊斯的作品中,夜晚的屋顶奏响交响乐,雨点不停地讲述故事。都柏林的雨总是向人们讲述在这座城市里上演的戏事。
雨滴纷落,内心欢喜。都柏林的雨偶尔缠绵悱恻,偶尔凛冽冷静。因为这是爱尔兰,所以为雨点赋予了诗语的气质。当都柏林开始下雨的时候,并不是天空开始哭泣,而是生命又开始律动。如果没有徜徉的雨水,让人充满喜悦的绿色该从何而来呢?
都柏林的雨,带着爱尔兰的历史走过一百年。爱尔兰人性格中的宽容与温和,应该也是来自对雨水的接受和适应。
利菲河上的灰鸽子和白海鸥自由自在,丝毫不在乎雨水的纷扰。对岸依旧车马川流,行人的步履不紧不慢。不远处的火车在架空的铁轨上呼啸前进。绿色的屋顶,砖红色的古老外墙,和灰色的建筑墙面,在雨中,定格了,定格成一张宝丽来照片。
都柏林的夏天总是略显调皮。即使阴雨不断,云层依旧稀薄,似柔软的棉絮,懒懒散散铺落在天空中。都柏林的天,像这座城市的人的生活状态,偶尔慵懒,却不厚重。
建筑在雨水中被消磨了棱角和冷漠,一幢一幢的建筑物,隔着雨滴,呈现的是来自另一个次元的风景。水滴缓缓地描刷色泽。雨水中的景色,貌似没有棱角,没有形式,只有颜色。所以都柏林城总是五彩缤纷,每一处街景都让沉睡的心充满愉悦。都柏林人,也被雨水褪去了棱角,褪去了僵硬。他们喜欢给过路的陌生人温暖的微笑,他们喜欢为每一个找不到方向的游客指路,他们喜欢在等待时刻给身旁逐渐失去耐心的同伴讲上几个无伤风雅的笑话。
雨越下越大,可路上的人并不是不知所措地慌乱奔跑,反而,他们总会淡然地继续行走。对于都柏林人而言,雨水的降临,不过是一场冲刷内心的洗礼。他们对雨水宽容,对阳光热爱。下过雨之后的灿烂阳光,难道不是一种馈赠吗?雨中的都柏林显得妩媚且温柔,阳光照耀下,都柏林褪下雨雾薄纱,变得热烈活泼。
都柏林的雨酝酿着都柏林的城市记忆。雨停之后,黄昏娓娓随来。
都柏林的雨,是城市的魅力,也是爱尔兰的情调。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眨眼,冬天过去,春天到来。雨季又来临了!
这天,天空灰蒙蒙,阴沉沉的。如同一块大棉被笼罩在都市上空。‘轰隆’一声,一道光犹如利刃劈开黑暗,随即,倾盆大雨接踵而至。
“哗啦啦”雨声势不可挡,像千万人一起在大合唱;像千万颗豆子在锅里炸开;像千万妇女一起倾诉人世间的一切一切……
风夹着雨,雨带着风。外面的一棵杨柳,如同一位少女屹立在狂风暴雨中;花儿也受不了风雨的折磨,湿漉漉的躺在地上;小草也累弯了腰。
在屋后的小池塘,雨滴砸在池塘里,一片平静的水面就像镜子落地砸碎一般荡漾起阵阵波纹。天上仍是乌云密布,地上却是湿淋淋的,空中有一种青草与泥土混合的味道,空气也由沉闷变成了清新,真是沁人心脾呀!
在雨天,古代诗人常常借雨景表达诗人的忧伤情怀,例如“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我却不这样认为,我认为雨天应是一种生机勃勃的场景。
在江南的春天雨季,一切都是充满生机的绿色,被雨水冲刷后显得更加清新典雅。鸟儿叫的欢悦的叫着,小虫子们也在地上乱爬,鸡鸭鹅也不停的叫着。这难道不是生机勃勃吗?
雨水落在窗上,晶莹剔透地向下流着,使人心生爱怜。远处灰蒙蒙的,仿佛披上一层薄纱……这种雨天怎能不惹人喜爱?
雨小了,天渐渐晴朗,地上一片湿润,草中躺着水珠,闪闪发亮……
我爱雨季,我爱雨中的一切。当然,我最爱的还是我们赖以生存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