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那人-美文故事

马振华

那花那人-美文故事

  我所缄默的,是萦纡在我心中太久的哀潮,愈久愈深刻,而刻得太深,也就心痛不止了。

  我的儿时,是在老奶奶家那暗旧的小屋中度过的,那盆我叫不上名字的花是除我之外唯一带有些颜色的东西,而那花,总放在那破旧的小阳台上。

  早晨或是傍晚,我总是看见老奶奶或坐或站在那花周围,时不时地用那锈迹斑斑的铁花洒,颤抖着使它微微倾斜,缓缓地欣赏着那繁枝茂花被细丝击荡的`每一个瞬间。老奶奶还时不时地去剪去一些多余的杂枝。凡到这时,老奶奶总是戴着老花镜,拿出长剪缓缓地坐下来,摆动着身子找到那最舒服的位置,然后举起剪子,左插右躲着那些欲放的花,找到那多余的枝,瞄上好久好久,直到我都觉得不耐烦了,才一下子剪下。霎间那花似乎美了数倍。这时老奶奶总在一旁抿着嘴笑,其实早已到了不抿不行的年纪了。

  许久之后,花愈繁茂,只是老奶奶站着浇花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只要是小孩子就淘的要命。一段时间,或许那花离我太近的缘故,也许我一次一次的被老奶奶修剪花枝“优美”的姿势所吸引,我竟也学起老奶奶的样子,拿起那长长的剪子,踮着脚站在那花的下方,笨拙地用剪子刻画着枝叶,花朵,把老奶奶修整得几近完美的花弄得一团糟,每每使得碎枝杂叶积淀在花盆底部。而这时,老奶奶总是坐在那椅子里,侧在那最舒服的一处,眯着眼看着那夕阳的最后一抹,默着,嘴里喃喃地言语些什么,说什么我不甚清楚,但我晓得,那是对我善意的埋怨。而那夕阳中的花,即使破碎也更加艳丽了。恍然间,竟觉得那淡然的埋怨是对那花说的。

  花虽艳丽,但流逝的岁月在老奶奶脸上刻画下的条条深纹,点点岁斑,总不被花的艳丽,和那如洗的夕阳磨消。那风尘苦旅,无怨的一辈子的辛勤,到头来,只能在暮年,与顽皮的重孙和那株不知名的花为伴。

  夕阳依旧,我和花都更加茁壮地长大了。

  上小学时,我不得不回到父母家。偶尔回去,仍旧能看见那花,最初的几年还是被修整的美丽如初。但渐渐的花委顿了不少,毕竟人老了,花也懒得梳理。直至20xx的大年,人花俱灭,享年93岁。

  如今,那伴我童年的花,也被蛛网所盘结了罢,我很久很久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