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论当代教育
启蒙思想家蒙田曾在《论父爱》中写道:“男孩子生性自由,不善服从,对待他们,当以诚恳和率直的态度,帮助他们建立起勇气。我从来认为,棍棒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心灵更为懦弱,更为固执。”二百多年过去了,在许多地区,无论是父母、教师,还是社会,都还不能以诚恳的态度对待小孩。
坦率地说,我是在我父亲的辱骂、殴打之下长大的,在小时候,我曾发誓:长大后要给父亲还以颜色,让他也品味一下辱骂和殴打的滋味。如今的我,已是35岁的人了,想起小时候的誓言,不免感慨万千,报复父亲的事,早已放弃了,只是与父亲的情感难以沟通,他的“家长制”观念极为浓厚,他从来不承认自己有过失,并一直认为,要不是他的严厉管教,我不可能考上大学。每次他对别人吹捧自己的严厉管教时,我恨不得在他面前大声说:“因为你的辱骂和殴打,我几次三番出逃在外,还有几次差点自杀。”我还是忍住,觉得他也很可怜,尽管他做了30多年的教师,但在教育理念上还处于古老时代。
现在,不少的父母、教师,其教育理念还没有走出愚笨的泥潭。看看这几年的报道:有教师为防止学生旷课,制定了一条班规,“每旷课一次,画小乌龟5个,以月为单位,旷课最多者选为‘乌龟大王’。”虽然学生旷课少了,但毕竟还是有迟到最多者,被选为“乌龟大王”的学生却遭受到了人格的侮辱,难免其他学生不会把“乌龟大王”的称呼扣在那位不幸的学生头上?因为那名称还是你老师选的呢。有教师把学生当成企业的工人来管理,做作业出了错误、上课迟到、做错了事等等,都要罚款,使纯净的教育充塞些谋私利的成分。有的教师把自己的.幽默才华用在讽刺和挖苦学生上,如还没长出胡子的学生在课堂上睡觉,老师“幽默”地说:“你看你连一根胡子也没有,那是因为你脸皮太厚,胡子出不来。”有的学校借口维护学校治安,把学校当成“监狱”,只允许学生在星期六、星期天走出校门,不管学校的伙食质量如何,也能迫使学生都在学校用餐,以此来增加学校的收入。在全国,把学生当成摇钱树的事屡见不鲜,总把学生当成白痴,其实,在商业味无孔不入的今天,就连小学生也会把学校的一些带有冠冕堂皇的乱收费,与市场价格进行对照,就是没有这一心计的学生,也会从父母的埋怨声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老师成了“奸商”,尽管大多数教师是被迫的,但在学生的心目中,“老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也许早已成了阴间的语言。有的学校的教师节变成了“向老师献爱心活动”,说白了,就是给老师买礼物。在许多地方,老师的确活得很累,尤其是在一些克扣教师工资的地区,但也没有必要在学生身上打主意。学生因为说了脏活,或骂了老师,有时得到的惩罚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或者用胶布封住嘴。因违反纪律而采取的其他体罚,就如大超市里的商品,多种多样,有强迫学生喝超量冷水的;有让学生用扫把托着下巴看3点钟的太阳的;有强迫学生跪在地下的;有罚抄书多达几十页到100页的,等等。可他们毕竟还是孩子。
说到底,学校教育以这样的态度来对待还未成熟的学生,就“使他们幼小的心灵过早地蒙上了世俗的肮脏尘埃。”神圣的教育被扭曲成这样,也不能把全部责任推到教师身上,丑恶现象的传染,国家对教育投入远没跟上社会发展的步伐,尤其在农村。
父母对小孩的教育,也不容乐观。以“善良”、“正直”作为处世原则的父母们,往往在社会上遇到的困境远比善于“八面玲珑”、“曲意逢迎”的父母们要多得多,如何教育小孩,成了他们的一大心病。遭受过太多的刁难、欺骗、侮辱的父母们,又有多少人会把“善良”、“正直”作为一种美德诚恳地教育自己的小孩?有人甚至说,太纯洁的学生,以后难以适应这种社会,不如让他提前接受社会的种种观点,以便增强进入社会的免疫力,更早地融入社会。一些父母在自己的小孩遭受别的小孩欺负时,往往纵容自己的小孩进行反击,并为此而辩解说:“如果不鼓励他(她)这样,别人会以为这小孩好欺负,以后受气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而自己的小孩也会丧失信心,以后在社会上怎么混。”就连我善良的母亲也开始改变观念了,她居然鼓励她的孙子在别人欺负时,要敢于反击。我不得不考虑让仍在读幼儿园的儿子回到自己工作的地方上学。
社会教育也在扼杀小孩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就是中央电视台的少儿节目也不能幸免,当小孩面对“大雁为什么飞成一条线?”时,他们回答说:“它们怕回家迷路。”这时,主持人却用大人的理性把这一想象力给否定了。在新闻媒体上,对于重大问题的评论和解释,往往都会形成统一的声音,正如我们的社会学科上的标准答案一样,教师只能教给学生唯一的思路,把丰富多彩的社会学科变得枯燥乏味。中国的社会学科的内容,空洞理论有余,人文主义、理性思想、现实作用却明显不足。卢梭在《爱弥儿》中所说:“冷冰冰的理论能影响我们的见解,而不能决定我们的行动;它可以使我们相信它,但不能使我们按照它去行动,它所揭示的是我们应该怎样想,而不是我们应该怎样做。”中国多年来的思想理论教育的结果,不正是像卢梭所说的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