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烟火中的温暖情感美文
我们,是烟火中的一颗炭粒。燃烧自己,再温暖别人。直到灰飞烟灭。
——题记
有些场景平凡如砂砾,每次相遇,我的眼眸都柔和下来,忍不住多瞅两眼,心头一热,好温暖。
它们再普通不过,或许是路边水果摊上大妈淳朴爽朗的笑容,或许是两个大爷大娘手拉着手微笑着遛弯,或许是一个奶爸正和自己的娃儿开心玩耍,小家伙的脑袋 上生出一棵绿绿的苗。我看到他们身上顶了一股人间烟火的温暖光束。不知道为何会为这些平常微小的情景触动,喜欢这份自自然然,平平常常,从心底流出的东 西,它们不如冬日里的炭火炙烈,它们是床头的一盏小灯,怕黑的夜里,打开它,心里踏实了。
我出生于团场,在那儿走完了我的童 年路、少年 路。家里的平房有前后院,用土墙围起来,菜窖边上是葡萄架,院子当中有两棵白杨树站的笔直,挺拔威凌。院子右侧是兔子圈,挨着鸡棚,连着鸡窝,院子左侧是 煤房,人工厕所在煤房和菜园子中间。我家菜园子远近有名,因为爸爸妈妈是种菜的业余能手。家里自留地被他们精耕细作,连畦上都种了向日葵,围墙一溜苞米, 没有一块闲地。除了冬天,这儿简直就是我的后花园。两只小鹅把我当成它们的妈妈,我放学回来刚进院,它们就找上来,左摇右摆围着我,跟我后面追啊追。妈妈 常做捞面,满满的一桌子菜,大碗大盘,够粗狂,都是园子里现吃现摘的,坐在敞亮的院子里吃着妈妈的饭,好香啊。妈妈的味道,快乐幸福的滋味,陈酿老酒般的 甘醇记忆。妈妈,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连同她的温暖,去了,一盏灯,突然在我的世界里关闭,永远的丧失。
乡土气息陪了我十几年,生了根,念念不忘故乡情,感谢这段与大自然亲近的岁月,让内心根植了对大自然敬畏、依恋之情,这份热爱,永生不褪。大自然,是我的'第二母亲。后来,我跟随父母来到了乌鲁木齐,城市喧闹拥挤,陌生冰冷,熟悉温暖的地气仿佛被连根拔起,生生被甩到记忆的房间,我如同一个离家的局外人,久久不能释怀。过了很多年,苏醒似的,渐渐有了自己的固定的生活圈子,开始接纳、融入、依恋我的这个第二故乡。
在这儿,我发现钢筋水泥的丛林中有个地方散发着一种与儿时不同的烟火,城市僵硬的身躯反弹了这儿浓浓的软泥味道,地气十足——菜市场。取缔早市前,菜市 场大多毗邻居民片区的小巷,清晨天还黑,就已经有四轮车的声音搅动夜色,天微亮,菜市场蜿蜿蜒蜒,密密麻麻的人群和各种卖菜卖熟食卖物品的小车排成一条长 龙,长龙徐徐蠕动,身体此起彼伏,喘着粗气,呼出浓浓的市井烟火味,场面壮观,两三小时,来晚的人不会看见长龙,消失了,只有残留的菜叶,来不及被清理。 地面裂了个缝,长龙累了休息了,等第二天再从地底爬上来。早市取缔后,菜市场被收纳在一个个小型或大型的棚屋里。这儿有一个向心力,人们空手进去,满着手 出来,流动的漩涡把菜带到家家户户的餐桌上。
我曾观察过大街上的行人,独行者的脸上表情大多冷漠,愁苦,茫然,呆滞,有时闪过一张挂着花的笑脸,如同中奖。看到这些脸,我摸摸自己的脸颊,寻思自己是哪种。菜市场所见就不同了,很奇怪,菜老板的 脸上真心荡漾着笑脸,很能感染人,不同于那种有些牵强机械的笑,菜老板笑的时候眉毛展开,眼睛眯成一条缝,开怀,满足。他们站在高高的柜台后面,堆满的菜 埋了半个身子,好像丰收的老农守着自己的菜宝贝,忙着这擦擦,那摆摆,脸上泛着红光,抽着空操着方言大嗓门和隔壁老板聊几句,眼瞟着不放过飘过摊前的每一 个主顾,夹带吆喝两句。一脸的自信,整张脸的元素都是笑意,买东西的人脚被胶水糊住,这菜新鲜的,老板又这么热情,不买不好意思呢。那卖鱼的老板真诚的眼 睛闪着狡黠的光,停下手中干了一半的活招呼下一个顾客,手脚麻利,你让他把鱼剁三段,他恨不得帮你剁成鱼肉馅。每个菜摊,菜和它的主人都仿佛一个小小照亮 黑暗的灯,菜市场被这些小灯照着,和着各种菜味肉味土味和着老板与顾客讨价还价的声音,散发开一股暖烘烘潮湿的味道,只要到了这儿,没防备就被淹没。你的 伤怀,你的悲哀,你的孤单,仿佛一瞬间都被这股漩涡冲刷的找不见。倘若一不小心看到一张冷面,赶紧溜了去,奔带小灯的摊子去了,这样的脸在菜市场里很少。 穿过熙攘的菜市场,随意走走,看着鲜嫩的果蔬,农作物旺盛的生命力刺痛了眼,心中升怀出淡淡的喜悦,淡淡的忧伤,出生,成长,结果,消失,深深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在外面撑了一天面子的男人回到家来,卸下装甲,闲下来,干点他喜欢的小活,或是穿上围裙为爱人孩子做一顿简单香喷喷的饭。这场景,快乐满足、其乐融融,调动了心中的欢喜,平实的温暖恬淡就像冬天里暖暖的阳光。
那部韩国纪录片《亲爱的, 不要跨过那条江》深深感动了我,看完泪流成河,里面的爷爷奶奶相依相伴在一起76年,不算是轰轰烈烈,有过磨合期,接纳的过程,而后柴米油盐,奶奶为爷爷 做他爱吃的,爷爷伸长脖子巴巴地在一旁等着,尝一口连说好吃,眼眯成一条弯弯的线,笑的像个孩子。奶奶说她做的所有饭爷爷都说好吃,只不过有的时候吃的很 多,有的时候吃的少。爷爷奶奶在院子里打扫落叶,爷爷顽皮地捧一把叶子猫步过来,突然撒奶奶一头,奶奶满脸树叶,佯装嗔怒也撒爷爷。院子扫了一半,又落叶 纷飞。旁边的老树看惯了老人们太多琐琐碎碎的快乐日子,颔首微笑。他们养了一条狗,后来狗死了,奶奶哭了。后来,爷爷也永远的走了,只留下奶奶。一座坟, 一个人。两个人,一辈子。
人来世一遭,追逐梦想,踩着天阶一样努力往高里攀爬,梦想的天堂是愿想,以为那是抵达的幸福之地。金钱,地位,热爱的事业,完美的爱情,健康的身体,缺什么,就想要什么。可是,踏过人间烟火,脚步急匆匆,或许被命运碰疼的时候,才会哆哆嗦嗦去找离我们最近的烟火取暖。然而,或许,烟火已经不在。
我们,是烟火中的一颗炭粒。燃烧自己,再温暖别人。直到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