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影诗歌

马振华

剪影诗歌

  1.

  在机场,乌云将我包裹,

  腮边梨花带雨。一个男人坐我右侧

  相爱变得遥不可及

  我有上百次杀死对方的念头

  我的爱有口无心,总在

  第一时间掐死犯罪的勇气。男人流泪

  不知他的泪是挽留,抑或

  为我饯行

  2.

  我已无动于衷。不远处有几位空乘

  其中一位的肉体像要挤爆

  比她小一号的工服。那么多肉无处安放

  正如我此刻的胃,挤满了愤怒、悲伤、失望……

  连早餐的位置也挪不出了

  女人知道,那些挤出的肉,一时半会

  回不去她想要的形体。拉扯

  不时用这个动作控制衣服的畸形变异

  3.

  但没有用,你明白的

  像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伸来的手

  拼命抓住你。——拉扯了多少年

  他有没有想过:一个人从广角镜里

  找不到完整的'样子,只有焦虑

  一直锁紧眉头

  一道道勒痕,由浅到深……

  4.

  他问我饿吗?我想起昨夜一个人的舞蹈

  天亮方休。我说肚子隐隐作疼

  他的关怀自然落不到实处

  要上厕所吗?他又问。仿佛我是襁褓幼儿

  身体看不见的地方打着冷颤,牙齿

  咯咯作响。时间那么多,应该足够了,足够

  你犯错、忏悔,足够将我从天堂赶下地狱

  5.

  如果还不够,原谅我吧

  我要给安检留一点,给登机留一点

  给悲伤留一点,给孤单留一点……

  你哀求的眼神一直尾随,仿佛我是那个

  摒弃你的人。你在安检队列之外

  身不由己,我在安检队列之内,一样

  身不由己。这么多身不由己

  我在的时候,你出卖给了放纵,悬我于半空

  6.

  脚不着地的忐忑,多像安检啊

  背包的东西一件件被打开、裸露

  众人前,捡拾、收起,连同围观的枪林弹雨

  你时而踮脚,时而低身,跌宕起伏

  ——我的爱,我一样颠沛流离啊

  这一刻,容我哽咽,容我疼了又疼,

  容我又一次,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