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写景美文
乐山大佛西南方向,一百五十公里的乌蒙山中,翠竹叠嶂,漫山遍野,在竹的世界里,绿意盎然。山谷间的清澈小溪哗啦啦欢快的奔跑,一抬眼,它仿佛来自遥远的天河。山谷半山腰的竹林深处零星的散布着几点青瓦小院,绿竹环绕,云烟袅袅,难道那里有神仙栖驻?饱含“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闲情雅致。此等境况,只应天上有,人间何处寻?我的思绪恍惚迷离中进入一种神秘的状态。
边城映入眼帘的时候,是在一个峡谷尽头,盆地的显现,豁然开阔。一条小河将边城分隔成两片,各式的桥将它们默默连接,河堤边的垂柳迎风摇曳,欢快的姿态在春风里轻歌曼舞。小河里有边鱼跃出水面,很快又隐入水下,泛起的浪花跳跃游动,翻飞着消失了。
边城的小型广场绿意融融,沿河堤上的空地零星而建,到处都洋溢着彝族的民族特色,铜质的或石质的雕像是主题,有托腮沉思的老人,也有怀抱胡琴的阿黑哥,更有腰缠铜鼓的阿诗玛,黝黑的眼眶,眉目传情。
边城的小河河面不宽,水流也不算湍急,夏日的傍晚,两岸的河边人头攒动。摆一套桌椅在水中,淹没桌椅腿三五厘米,褪去鞋袜,挽起裤脚,赤脚入水,三五人围坐,品茶侃天,亦或来几份小菜,啤酒侍候,夏日的凉爽沁入肌骨,惬意自然。夜渐深,人渐少,水面也渐渐的平静下来,月亮在水中晃来晃去又聚合起来,像一枚古镜。水在向西流,月亮在往东游。边城的夏夜在轻声细语中走向寂静并悄然流逝,小河的柔水和边城的凉风一直相伴,未曾走远。
高山绿水清幽之中,总会有寺庙道观的存在或踪迹。这是否与佛教道教所追求的精神境界有关,远离喧嚣,为了让信众可以在走向宁静中反思自我,提升修为吧。我对佛的教义是无比虔诚的,教人向善、唯有慈悲的菩萨心肠应该是人类的终极方向。
边城的明王寺里供奉着原始图腾宗教和儒教、佛教以及道教四教的神祗,这是极其少有的状况,不同的教义在这里同生共明,普渡苍生。原始图腾宗教的石佛,悬托在两米多高的梁架上的半空中,仰视良久方能看清楚,石佛光光的头顶前半部分环绕着彝族人民信仰供奉的“天菩萨”,赤脚踩祥云,似行走状,奔跑状,腾飞状,目光注视前方,深邃而虔诚。
明王寺从风雨飘摇中走来,虔诚的各类信徒,双手合什的,手捧贡品的,三跪九叩的,这些身影,像是在神像前、石阶边,亦或在灵池旁伫立或膜拜,一眨眼,就消失在灵池绿幽幽的水花里。灵池中有仙鱼,闪了一下,又不见了。金戈铁马的呼喊声、厮杀声不知从哪里飘来,又飘远了。青青绿草间那些残垣断石在低声呢喃,似有若无的听不清什么。
荍坝河其实是一条小溪流,清幽深远,水雾缭绕,给山谷批上了一层薄纱,若隐若现。站在天然景观穿牛鼻的`石梁上四下观望,有滔滔江水激流而来,又渐行渐远了。溪边光滑圆润的巨石,还有石崖上的印痕在诉说远古的沧海桑田。荍坝河流水潺潺,把一座笔直挺拔且形状怪异的山峰与群山齐整整的隔断,使其鬼斧神工般矗立在山涧,流水环绕,碧绿的树叶和争奇斗艳的花草在微风中飘忽不定,相映成趣。
黑龙潭是青幽而细小的荍坝河突然的变身,聚合成一个硕大的不规则的长方形湖泊,潭水幽蓝,深不可测,天然形成的深潭让人惊惧,使我再次感受到了美妙大自然的无限神奇幻化。相传每逢地壳有所剧烈运动之前,潭内的蛟龙就会在水面来回激烈的游动,灰色的云团有闪电裂过,蛟龙翻滚着冲向天际,一圈水雾升腾,很快又消散了。
站在烟遮山的山顶,可以看见近处的远处的云雾缭绕,云端有神仙,一手合什,一手执佛尘,左右俩仙童,飘飘然恍恍然。若在冬天去观看,更为壮观,连云雾流动的速度都清晰可辨。
三国古战场遗迹石仗空,悬崖绝壁上,唯有一条小道,狭窄难行,深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峻。遥望山顶,旌旗飘飘。人影攒动中,一人端坐,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批鹤氅,手摇羽扇,挥手间,喊杀声响彻山谷,刀光枪影中,岁月在静静的变迁。岩石上,石阶边的碑文记载,剥蚀残缺,一些文字的精灵,袅袅然消散在水雾中阳光里。
荍坝古镇的吊角楼,全为木头榫卯穿合而成,木雕的花纹,正方形,菱形,三角形,花瓣形,应有尽有。古镇街道为整齐的青石板铺成,经过岁月的磨砺和风雨的洗涤,历史的印痕清晰可见。一位穿着粗布衣服的白须老者,牵着一匹驮着袋子的黑马,悠然的向古镇走来,又走远了,石板上的马蹄印在默默的歌吟,清脆的马蹄声在古镇的上空盘旋回响。
一个叫汪京的湖北襄阳人于明朝万历年间曾经在这里留驻过,汪公时任边城彼时的县令般官员——同知。他励精图治,以身作则,带头捐俸,修筑了一条宽三尺约350华里的石板大道,时称“叙马驿道”,使当时地势险峻、交通闭塞的边城,有了一条通往内地和联结大小凉山的通衢大道。为了铭记汪公的巨大功绩,边城百姓将“叙马驿道”尊称为“汪公路”,并自发于明万历二十一年(1593)孟冬在靛蓝坝境内的岩壁上雕刻“汪公路”三个大字,以示永久纪念。汪京发现这处雕刻后,为边城百姓对他个人功绩如此夸大深感不安,当即要求铲除,却遭到当地百姓的坚决反对。经思忖再三后汪京题写了“永赖同功”四个大字,意为修建“叙马驿道”不是我汪京一个人的功绩,而是永林军(当时边城驻军)与赖因寨(边城县城)人民共同创建的历史奇功。并派人用糯米煮熟捣烂之后加上石灰水,书写在马边与屏山联界的火烧岩绝壁上,以表达对“汪公路”岩刻的谦逊。
远远的凝神注视着岩石书法“永赖同功”,旁有一人,乌纱帽,团领衫,束带在腰,云雁绯袍,衣袂飘飘,他慈眉善目,正遥望着远方。我想对他说些什么,可不知从何说起。
边城的美食颇多,麻鱼汤的鱼儿是穿城而过的小河里飞上来的,王五鸡汤的鸡公鸡婆们是从云山雾水里进城来看稀奇的,彝家放牧的牛羊也偷跑出来,爬上餐桌的碗盘了。边城的面条和抄手别具风味,抄手的面皮很薄,似馄饨,辣椒的调料里有油渣在浮动,香而不腻,滚动的面汤里,怎会有汪公的笑靥时隐时现?
我说的边城,是乐山、宜宾和凉山三地的结合部,小凉山区的马边彝族自治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