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传奇一生,豪放飘逸诗风,确实给人们留下极为深刻印象,以至使我们一说起李白,就可以想见一个飘然不群诗仙形象。
迄今为止,无论是研究者笔下李白,还是活在一般人心中李白,都不外乎此。其实自贺知章称李白为谪仙人起,李白形象就定型了。这种定型化了历史人物形象,增加了李白传奇色彩,使后世骚人望尘趋拜。然而这种定型化了诗仙形象,也使人们与李白产生了一种近乎膜拜者与偶像之间距离,一种雾里看花、云中观月可望而不可及隔膜,限制了我们循着诗人外化了思想情感轨迹——诗歌,走入李白心灵殿堂。
其实,李白性格既有洒脱不群、追求自由一面,又有执著、深沉一面。它情感中感伤亦如影子一样与欢乐相随,诗人与社会矛盾以及诗人性格自身原因,使李白一些看似充满欢乐、飘逸洒脱诗篇中,夹杂着失望怅惘、焦虑痛苦与孤独感伤。无论是希世之叹,亦或是出世之望,乃至对现实抨击,其中往往寓藏着这种心态。有人认为:李白诗豪中见悲,有极为深沉悲感。这种认识从较深层次揭示出李白诗歌个性特征以及流露于诗中李白心态。
读李白诗,常常在豪放、乐观、洒脱感受之余,品味道一种孑然特立、漂泊无依、四顾茫然孤独悲哀。李白诗有时看似乐观洒脱,实则在诗仙那潇洒一笑中,飘曳紫霞仙裳下掩藏着一种孤独痛苦心态。
孤独感伴随着李白一生,到其去世都不曾摆脱掉。李白作于临终前《临路歌》云:
“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馀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左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很显然,这位以背负青天,抟扶摇直上九万里大鹏而自负浪漫主义诗人,是带着终生孤独与遗憾,离开他既憎恶然又执著热爱着世界。
李白孤独意识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怀才不遇、生不逢时,是李白诗歌常调,与这中常调相伴随则是政治上遭弃感和无归依感。李白少时就有很强功名事业心,“以当世之务自负”。这强烈济事观念,显然是来自儒家治国平天下思想。不过,李白不是一个普通本分读书人,它豪侠性格以及作为浪漫主义诗人所特有非凡气质,即丰富想象力和脱离实际异想天开,是来自儒家济事思想,溶入了来自诗人自身主体精神催化剂,自然地膨胀为天下舍我其谁自大、自负与功名唾手可得狂妄。然而,李白自大与自负,又常常与现实相忤,是诗人陷于政治前途无依无托心境。
(二)如果说政治上遭弃感和无归依感孤独心境,是诗人理想、诗人性格与环境冲突所造成话。那么,李白阳春白雪、旷世无知音寂寞与孤独感,则只能说来自诗人主体、诗人性格本身。这是诗人孤高傲世、目中无人、不愿与世同流孤独,我们姑且称之为自我放逐孤独。自我放逐孤独,尤其能显示出诗人性格力量与光辉。李白具有十分强烈自我意识。豪侠、浪漫个性,加之天赋才华,良好教育,使他常常有自命不凡特异感和优越感。寻找知音,又反映了李白强烈希世之年;而知音安在感叹,也反映了世无同类孤独之感,当然也流露出阳春白雪骄傲。
(三)李白一些诗里,还表现初一种天地过客悲。“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正是因为诗人认识到生命与宇宙不可逆自然法则,才可能在这有限与无限,迁逝与永恒强烈对比中,感悟到这种苍凉孤独意识。
李白虽为诗仙,却非一味地飘逸,它内心深处,常有无法派遣孤独意识。这种孤独意识,直接影响到它诗歌,给他诗带来崇高感和悲感。虽然李白诗风格豪放已成定论,然而孤独意识给其作品带来崇高感和悲感,使其相当一部分作品具有了豪中见孤崛,豪中见悲风格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