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散文艺术特色
导语:林清玄散文创作充满了佛理禅趣,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在当代文坛上,以佛学、禅宗为题或者渗透佛教色彩的作品,并不多见。林清玄全面地系统地以佛教作为主导思想进行文学创作,并产生相当大的影响。他的作品曾多次被中国选入中小学华语教本,也多次被选入大学国文选,是国际华文世界被广泛阅读其作品的作家,被誉为“当代散文八大家”。
综观林清玄的散文,清新流畅,表现了浪漫、至真至善的情感,在平易中有着感人的力量。他将东方的审美智慧和佛家的哲学情怀融为一体,贯穿在散文创作中,自成一格。凭借自己深厚的佛理修养,感慨人生,关爱生命。正是这种佛学色彩和入世情怀的巧妙结合,使其散文呈现出独具的艺术特色。
第一,散文恬淡自然,蕴涵佛理。林清玄散文艺术风格中最为醒目的创造性贡献是他将东方的审美智慧和佛家的哲学情怀引进到散文艺术中来了,恬淡自然和蕴涵佛理是他的散文的最大特色,开创了乡土散文的一个较为大气的气象。林清玄有一套较为完整的宏观把握世界和时代的整体性审美立场。这种是入世视角和方式、方法上总体性改变,是林清玄凭着他的直感理性探摸到了时代本质的心脏地区和中枢神经;他把台湾社会转型以后,人性的普遍失落造成的精神危机,比之为“洗碗水社会”。其次,林清玄的整体性立场充满了宏观和微观、内容和形式、瞬间和永恒等诸多范畴。他非常热爱自己的乡土,他将台湾岛在地图上的形状比之为“红心番薯”,这个整体性的意象是极富象征意蕴的。再次,任何一个民族或地域乡土散文的文化价值,归根结蒂是在于它的文化意蕴。林清玄作为一名优秀的散文作家,不仅在台湾地区的散文发展史上拥有不可或缺的一个席位,而且也是以其艺术个性著称的佼佼者之一。他提升和扩大了散文创作的文化意蕴,别开散文艺术的新生面。他擅长将眼前的事物与记忆中的景物,现实的场景与历史上的事件文物,用散文的笔法和诗的境界加以融汇,流展万里而又萦回婉转。
林清玄写出了《佛鼓》《光之四书》《黄昏菩提》等艺术中最光华篇章。在《箩筐》中写道:“如果说大地是一张摊开的稿纸,农民正是蘸着血泪在上面写着伟大的诗篇;播种的时候是逗点,耕耘的时候是顿号,收成的箩筐正像诗篇的最后圈上一个饱满的句点。”无论内容还是语言都充满诗意的美。读林清玄的散文,就好像邂逅了一位精神牧师,只三言两语的点拨,心中的“结”也随之而解。林清玄《以寻死的心活着》中,“挫折与苦难是生命必然的悲情”,可是“落花飞舞之后,春天的新芽就要抽出!蜡烛烧尽的时候,黎明的天光就要掀起!春蚕吐丝自缚的终极,是一只蛾的重生!”语言优美,比喻生动,无须论理而人心已服。在《清净之莲》中,林清玄以佛家的眼界和道德情怀去追求对日常事物的超越性领悟,以散文方式表达了自我的生命哲学和生存价值,体现了古典式的生命存在的智慧。他将池塘里的睡莲升华为超现实的审美意象,作为一种空灵的审美对象和虚幻的价值主体而存在。借助这个审美意象,展开了自我的诗性智慧和直觉想象,文中蕴含了在人间寻求智慈最要紧的是使自己有柔软的心,唯其柔软,才能教感、包客、精致和超拔自我。这显露林清玄散文独特的艺术风韵。林清玄曾说:“要向内探索,向外追寻。”这就昭示了外向诗意化表现和内向哲理化沉思相统一的创作取向。
第二,散文的人道主义关怀。林清玄散文有佛学成分,有儒道成分,也有近现代的人道主义成分。他散文的基本精神都是人文的,体现了佛家与儒家、墨家、道家的人道主义。他的佛学散文基本上是对佛法作了合乎人本的俗解,文中展示的清欢境界明显带有道家风范。林清玄从佛教文化中发掘合乎人道主义的内容,为人文精神这一现代文学的基本主题作了富有东方特色的诠释。佛家与儒家、墨家、道家以及近代以来的人道主义都有一定程度的吻合。林清玄散文正是体现了这多种思想的交融,并向中国的传统文化倾斜。
20世纪80年代中期,林清玄散文的佛学意味渐渐浓厚,贯穿林氏散文的基本精神都是人道主义。林清玄散文的人文精神首先表现为对人的七情六欲的肯定。他早年对爱情的颂扬是到了近乎痴迷的地步。在《暖暖的歌》中宣称:“理智不过是人生的一部分,感情才是人生的全部,要提到真实的人生,情爱是绝对免不了的,它活在人中,人活在情爱里。”他认为“逃情最有效的方法可能是更勇敢地去爱,因为情可以病,也可以治病;假如看遍了天下足胫,浣纱女再国色天香也无可奈何了。”在《温一壶月光下酒》和《素民烧》都具有“鲜明的人间指向性”。从林清玄的佛学散文来看,他对佛家的“平等一、慈悲一”的理念演绎较多,经过他的'诠释就成了人文的而不是宗教的了。他的散文随处可见其对人类的关爱。如《星落尼罗河》中就对穷苦埃及人充满了悲悯的情怀。
第三,独特的口语化语言。林清玄的佛理散文吸引读者的地方就是语言,他没有刻意去运用某种修辞方法,而是以通俗易懂的口头化语言来进行中国式的浅吟。有时运用方言来增加语言的韵味,其语言平实朴素,直奔主题。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语言朴素,亲切自然。《有生命力的所在》开篇直接口语式叙述:“南部的朋友来台北过暑假,我带他去看台北两处非常有生命力的地方。接着,我带朋友到忠孝东路去逛地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忠孝东路两边的人行道,每到百货公司打烊之后,就形成一个市集,从延吉街开始一直排到复兴南路,全部都是铺在地上的地摊。”这些可以反射出作者生活历经沧桑,是人生境界和艺术境界的返璞归真。林清玄许多散文以自由的方式进行叙述,或阐释,或描写,可逻辑推理,可引经据典,把多样的语言形式自由地组合在一起,熔于一炉。他把自己身上与众不同的幽默、真诚及机智都倾注在他文章的字里行间,让读者在审智和审美之间穿梭来往,有审美的快意。他的散文就如水流一样,既可奔放率性,也可随物赋形,在自然低调方面,散文与水二者之间是相通的。林清玄把散文写到如此境界,可谓参悟到散文自由的玄机。
第四,禅语的清新和幽默。禅门的教化纵横上下,像春风甘霖一样滋润万物,既威严又至为幽默。学禅要有幽默感,只有在幽默里,禅才能那么活泼,那么锐利。林清玄妙语连珠,语言风趣幽默,在慢条斯理的述说中就透出了禅语的浅淡清香,就像莲花一样。如“最美的人和最美的花一样,很少有人能看见,欣赏。但是不管这世界如何对待,只要吐出自己胸中的香气,也就够了。”(《拈花菩提》)再如,林清玄能够把去年的月光温到今年下酒:“春天的时候可以面对游园怒放的杜鹃花饮五加皮;夏天的时候,在满树狂花中痛饮啤酒;秋日薄暮,用菊花煮竹叶青,人与海棠俱醉;冬季时节则面对篱笆间的各色花,用腊梅温一壶大曲。”(《温一壶月光下酒》)他对夫妻生活的诠释生动有趣,给人以有益的启示。在《鸳鸯香炉》中用“鸳鸯”比喻夫妻 “鸳”的上面是“怨”,“鸯”的上面是“央”;“怨”是又恨又叹的意思,有许多抱怨的时刻。而“央”是求的意思,有许多互相需要和依赖的时刻。《煮雪》中有这样的字句:传说在北极的人因为天寒地冻,一开口说话就结成冰雪,对方听不见,只好回家慢慢地烤来听,别的东西也可以留下,我们可以用一个空瓶把今夜的桂花香装起来,等桂花谢了,秋天过去,再打开瓶盖,细细品尝。把初恋的温馨用一个精致的琉璃盒子盛装,等到青春过尽垂垂老矣的时候,掀开盒盖,扑面一股热流,足以使我们老怀甚慰,这其中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情趣。由此可见,林清玄的散文充满浪漫、充满风趣和充满性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