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 钗头凤 英译

黄飞

  陆游 《钗头凤》

  红酥手,

  黄縢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

  欢情薄。

  一怀愁绪,

  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

  人空瘦。

  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

  闲池阁。

  山盟虽在,

  锦书难托。

  莫,莫,莫!

  Tune: "Phoenix Hairpin"

  Lu You

  Pink hands so fine,

  Gold-branded wine,

  Spring paints green willows palace walls cannot confine.

  East wind unfair,

  Happy times rare.

  In my heart sad thoughts throng:

  We've severed for years long.

  Wrong, wrong, wrong!

  Spring is as green,

  In vain she's lean,

  Her silk scarf soak'd with tears and red with stains unclean.

  Peach blossoms fall

  Near desert'd hall.

  Our oath is still there, lo!

  No word to her can go.

  No, no, no!

  白话译文

  你红润酥腻的手里,捧着盛上黄縢酒的杯子。满城荡漾着春天的景色,你却早已像宫墙中的绿柳那般遥不可及。春风多么可恶,欢情被吹得那样稀薄。满杯酒像是一杯忧愁的情绪,离别几年来的生活十分萧索。遥想当初,只能感叹:错,错,错!

  美丽的春景依然如旧,只是人却白白相思地消瘦。泪水洗尽脸上的胭脂红,又把薄绸的手帕全都湿透。满春的桃花凋落在寂静空旷的池塘楼阁上。永远相爱的誓言还在,可是锦文书信再也难以交付。遥想当初,只能感叹:莫,莫,莫!

  陆游与唐婉的爱情

  南宋著名爱国诗人陆游,一生遭受了巨大的波折,他不但仕途坎坷,而且爱情生活也很不幸.

  宋高宗绍兴十四年,二十岁的陆游和表妹唐婉结为伴侣.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婚后相敬如宾.然而,唐婉的才华横溢与陆游的亲密感情,引起了陆母的不满,以至最后发展到强迫陆游和她离婚.陆游和唐婉的感情很深,不愿分离,他一次又一次地向母亲恳求,都遭到了母亲的责骂.在封建礼教的压制下,虽种种哀告,终归走到了“执手相看泪眼”的地步.

  陆游迫于母命,万般无奈,便与唐婉忍痛分离.后来,陆游依母亲的'心意,另娶王氏为妻,唐婉也迫于父命嫁给同郡的赵士程.这一对年轻人的美满婚姻就这样被拆散了.

  十年后的一个春天,陆游满怀忧郁的心情独自一人漫游山阴城沈家花园.正当他独坐独饮,借酒浇愁之时,突然他意外地看见了唐婉及其改嫁后的丈夫赵士程.

  尽管这时他已与唐婉分离多年,但是内心里对唐婉的感情并没有完全摆脱.他想到,过去唐婉是自己的爱妻,而今已属他人,好像禁宫中的杨柳,可望而不可及.

  想到这里,悲痛之情顿时涌上心头,他放下酒杯,正要抽身离去.不料这时唐婉征得赵士程的同意,给他送来一杯酒,陆游看到唐婉这一举动,体会到了她的深情,两行热泪凄然而下,一扬头喝下了唐婉送来的这杯苦酒.然后在粉墙之上奋笔题下《钗头凤》这首千古绝唱.

  陆游在这首词里抒发的是爱情遭受摧残后的伤感、内疚和对唐婉的深情爱慕,以及对他母亲棒打鸳鸯的不满情绪.

  陆游题词之后,又深情地望了唐婉一眼,便怅然而去.陆游走后,唐婉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将这首《钗头凤》词从头至尾反复看了几遍,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便失声痛哭起来.回到家中,她愁怨难解,于是也和了一首《钗头凤》词.唐婉不久便郁闷愁怨而死.

  此后,陆游北上抗金,又转川蜀任职,几十年的风雨生涯,依然无法排遣诗人心中的眷恋,他六十三岁,“偶复来菊缝枕囊,凄然有感”,又写了两首情词哀怨的诗:

  采得黄花作枕囊,曲屏深幌闷幽香.

  唤回四十三年梦,灯暗无人说断肠!

  少日曾题菊枕诗,囊编残稿锁蛛丝.

  人间万事消磨尽,只有清香似旧时!

  在他六十七岁的时候,重游沈园,看到当年题《钗头凤》的半面破壁,触景生情,感慨万千,又写诗感怀:

  枫叶初丹桷叶黄,河阳愁鬓怯新霜.

  林亭感旧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

  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

  年来妄念消除尽,回向蒲龛一炷香.

  后陆游七十五岁,住在沈园的附近,“每入城,必登寺眺望,不能胜情”,写下绝句两首,即《沈园》诗二首.

  爱,为什么会能够如此深沉,生死以之,以致在“美人作土”、“红粉成灰”之后的几十年,还让诗人用将枯的血泪吟出“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的断肠诗句?我从陆游“一树梅花一放翁”的诗句中似乎得到一丝感悟:陆游和唐婉的夫妻情爱,虽说在现实世界中存续的时日无多,却早已经一点一滴地“转存”到了各种有情万物之中,恰似把真情实爱存入了瑞士银行,可以稳稳地收取利息.一对“菊枕”的枕函之中,封存、寄寓了新婚当时多少甜蜜,多少默契;多少香艳,多少情怀;多少的厮抬厮敬,多少的互爱互重.也许,就单是这一对“菊枕”,已经足以让情爱“一粒粟中藏世界”且“化身千万”,更不用说恩爱夫妻之间“有甚于画眉”的“闺房记乐”了.

  一对“菊枕”,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是那么的无足道,而又实在是那么的奢侈.其“药疗”之功效,犹在其次也,叹叹.

  人间的万事可以消磨殆尽,而情爱的清香却永远会历久弥新.

  愿天下有情人都双双亲手缝制自己的一对“菊枕”,长相依傍,不离不弃,莫失莫忘,珍爱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