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夏季的纸飞机

李盛

散文:夏季的纸飞机

  你还记得我吗?不论你记得我否,我,记得你。

  不知道是在哪一个夏日,我弄丢了你。

  那是一个秋季。秋老虎的阳光依旧刺眼,烈日下的口号是那么的响亮。汗水滑落,湖水却是那么的清澈。在校园里湖畔的操场上,新生入学迎来军训,我,遇见了你。

  那是一个冬季。我们的纸条满教室的飞舞,明明是一团团的纸条,在我眼中,却像是翩翩的飞机,从课桌上飞起,却从未落下,它们飞向哪了。

  那是一个春季。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均有我们的身影,蹦跳的我,安静的我,傻笑的我,发呆的我,无论是怎样的我,身旁却总有一个高大的你。两只耳机,两个人,一切都刚刚好。

  那是一个夏季。你的身旁多了一个人,你与她同出同入,你与她讨论诗词与歌赋,就差把酒言欢。我在角落用一只耳机默默听着歌,歌曲未变,感觉却变了。

  我与你相识一年,是这个夏天我把你弄丢了吗?

  那是一个秋季。我努力跟随你和她的脚步,你们读苏轼,你们读海明威,你们读林清玄,你们读杰克罗琳,我在身后一页一页,一篇一篇,一本一本的偷偷的读。

  那是一个冬季。小城里下了很大的雪,很大,很大。我在屋内啃着理综,你们在屋外打着雪仗,想要堆个雪人,却不敢睁着眼睛走出屋子。

  那是一个春季。校园的迎春开的灿烂且美丽,你搂着她的肩膀,笑着说,祝福我们吧。他笑的坦然,我笑的尴尬。是我眼花了吗,我看到一只纸飞机从楼上坠向迎春花丛,隐没在那一片明黄色中。

  那是一个夏季。我将自己关在家里,面临万人过独木桥的压力,删除了你的联系方式,然而,这个夏天,我没有找你,你也,没有找我。

  暑去秋来,又一年过去了,我与你相识两年。是这个夏天我把你弄丢了吗?

  接下来的一年,没心没肺的我也专注于学习,低头,埋头,学习,刷题。数理化告诉我,我不想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念你。每当我想要花费时间去想你的时候,我就拿起笔来做一套数学卷子。

  那是一个即将到达夏季,却还不是夏季的时候,我终于走进了高考考场,准备给自己的青春一份满意的答卷。第一科语文,低头答卷,发挥正常。下午考数学,开考前抬头看了一眼表,却意外看到了你。高一文理分班后我们就分在了不同的理科班,高三这大大小小的多少场模拟考试中,我们也从未在同一考场。高考,却,在同一考场。那一刻,真的,慌了。

  夏天,就这样来了,高中毕业,没有想象中的轰轰烈烈,也没有想象中的热烈盈眶。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告别了高中,告别了和你在一起的这所学校。

  时光的洪流,会把你,我,冲卷到何处呢。

  成绩出来,意料之中,数学惨败,去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一本学校。实在无颜去面对欢庆毕业的同学们,包括,你。去学校取通知书时,再次偶遇你,你还是以往的那种阳光灿烂,使我不忍拒绝的微笑,你问我,去了哪里。我下意识的攥紧通知书的一角,仿佛没看见你一样,从你身旁走过了。

  我们相识的第三年,就这样过去了。是这个夏天我把你弄丢了吗?

  我的大学生活,平凡却不平淡,我接受了男生的表白,他和你完全不同,他不会和我安静的听歌,不喜欢去读那些枯燥无味的名著,喜欢热血沸腾张扬自我的各种运动。但他会给我折纸飞机,一只,两只,三只,当我收到第99只的时候,我答应了他,因为第99只纸飞机上夹有迎春花瓣。

  从此,我的身边多了一个他。我在篮球场上为他加油,为他呐喊,为他欢呼,仿佛我已经忘记了曾在我的世界走过的你。

  又到了一个夏天,微信上传来一声震动,添加了一个新的好友。是你。你问我,过得还好吗。你告诉我,你和她分手了。你说,你们异地很辛苦。你说,你很想我。这一刻,我是多么的希望窗外的蝉鸣声可以再大一点,这样,就可以遮盖住,我压抑的哭声。

  所有记忆涌上心头,我深吸一口气,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他对我很好。

  你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手机进了水,坏掉了,你说,抱歉,唐突了,祝你幸福。

  是这一年夏天我把你丢了吗?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你我早已大学毕业,步入社会。这一年夏天,是高中毕业的第七年,高中同学组织了一场聚会,还揶揄说带上家属。这场聚会,你也来了,却没见她。自高中毕业,这么多年我终于又一次见到了你,你一人站在那里,还是同学生时代一样,看起来就儒雅大方,博学多才。

  你看见了我,向我走来,一步,两步,三步,此刻的我却下意识的伸手推了推眼镜,明晃晃的吊灯晃得我睁不开眼睛,灯光也照亮了我无名指上的戒指,眼尖的同学们都上前来询问我这戒指的来历,将我围住,将你,我分隔开。

  透过人群,我艰难的寻找着你的位置,你又一次的对我微笑。而这一次,我没有躲开,对你举起手中的饮料,用口型无声的对你说,祝你幸福。

  在人群了另一边,我的他走了进来,拉起了我的手,老婆,我来晚了,孩子今天有没有折腾你。面对众人打趣的眼神,我的手慢慢抚上了我那未显怀的肚子,回答他,宝宝今天很听话。

  夜深,人散,各自离去。

  回到家中,我在厨房帮他煮解酒汤,微信却一直响个不停,他读给我听,有一个男生和高中一点都没变,走到哪都戴着一只耳机。

  我被锅子烫了手,哎呀一声,掉了眼泪,他连忙跑过来,给我吹手,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