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散文随笔
五一假期期间,我去了趟老宅。
老宅南面的那堵墙已经岌岌可危了很多年,去年年初的一场雨冲塌了一段。爷爷不辞辛苦又在残垣断壁上垒加了一人高,新加上去的砖块在久经风雨的旧墙上显得特别扎眼。老宅朝西开门,大门到乡野小路有一个15度左右的斜坡。早些年,大人们在斜坡上铺了一层碎石和砖块,这样下雨的时候门前就不再那么泥泞。农忙的时候,奶奶也会把小麦和谷物铺在上面晾晒。前几年,爷爷奶奶搬离了这里,但念旧的两位老人家还时时地过来收拾,他们甚至把空荡荡的院子变成了生机勃勃的菜园。每逢播种和收获的时节,只要我在家,便会随奶奶来老宅忙碌一番。自从奶奶生病以来,我就再也没有走近过这座老宅。这次要不是发小结婚,我也不会有机会再看到老宅的面貌。
发小的家就在老宅的前面,两个宅子中间隔着一块空地。发小陪着我走出家门,我们顺着小路踱步,最后驻足在老宅门前谈话。谈话期间,我的注意力多集中在老宅上。老宅四周环绕着郁郁葱葱的树木,浓郁的洋槐花混合着淡淡的梧桐花香充盈着沉寂的空气。门前的那片斜坡上长满了野草,门口靠北面放着一个石磙,已经闲置了很多年。老宅的门是两扇老式的大铁门,门上配的也是最老式的铁栓锁,斑斑锈迹早已腐蚀了铁门上的大红油漆和铁栓锁。
我们没有走进老宅,但是老宅的内部构造几乎完整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推门而入,首先跨进的是一道过廊。过廊对面立着一面影门墙,上面是瓷砖拼贴的一幅山水竹林画。出了过廊左拐,去往堂屋的庭院平铺了一条一米宽左右的砖石路,中间有个分叉,是拐向锅屋的。锅屋内外两间连着,外间门口靠左边是水泥砌成的一个平板,用来放置餐具。靠近西墙的位置,由里向外并列支了两个灶台,灶台前常年堆满了柴火。里间门口的位置放了一个炉子,冬天的时候奶奶会用它来烧热水,同时还有取暖的功效。朝向院子的那堵墙上开了一扇窗,窗前立着一个煤气灶,家里人少的时候,奶奶就改用煤气灶做饭。里间还放了一张木桌,逢年过节那张桌子周围总是围坐得满满的。这两间屋子是没有粉刷过的,岁月流逝的同时也剥离了砌在墙上的土坯。有些地方脱落得厉害,已经露出了包裹在里面的砖块。后来在老宅吃饭的人越来越少,偌大的屋子显得越发空荡荡。爷爷奶奶就在里间的墙上支了一层架子,改作了储物间。奶奶腿脚不方便,上台阶很困难,爷爷就找来一块半米多宽的木板铺在了堂屋门口的台阶上。后来我们这些晚辈有时图方便也从木板上走,所以木板上足迹踏过的地方早已被磨得发亮。上了台阶也是一道廊,连接着东西两间偏房。堂屋的正堂早已没了往日的生气,爷爷奶奶搬走后,留了一个旧沙发和一些家具在这里。因为长期无人居住,墙角与门后面已经结满了蜘蛛网。堂屋的里间是一间居室,曾前后住过三代人。早些年我随爸妈住,爸妈离开家后,奶奶搬进来陪我住,我也离开后,爷爷便从大伯的厂子搬来与奶奶作伴。现在爷爷奶奶也搬离了这里,居室里就只剩下空荡荡的两张床和闲置的衣橱了。堂屋东偏房到庭院墙壁之间还有一间房子大的空地,曾圈养过马、牛、羊、猪、鸡、鸭、鹅等家畜。空地南面靠墙搭了一个简陋的棚子,按照1:2:1的比例用砖隔开,杂七杂八地放着一些东西。东南拐角处设了一处厕所,紧挨着的是洗澡间。南墙根还打了一口压水井,因为水位浅,所以每次压水前都要先倒进去一舀子左右的引水。井水冬暖夏凉,夏天拿它泡过的瓜果格外得爽口。
大伯出于爷爷奶奶身体的.考虑,很早以前就提出让爷爷奶奶搬去他们家住,但每次都被爷爷奶奶回绝了。老人家说在老宅住得时间久了,对这座宅子有了感情,加上自己年龄大了,怕晚辈会嫌弃。后来,老宅堂屋的砖瓦在一次大暴雨中滑落,堂哥以此为理由试图说服爷爷奶奶搬走,但执拗的两位老人竟然自己找来人重新修整了一番。又过了一段时间,堂哥实在担心老宅的安全性,便开车“强行”将爷爷奶奶的衣被拉走,两位老人家才勉强同意去大伯家住。刚住过去的一段时间,只要一有空爷爷就骑着老人电车带奶奶回老宅,即便只是坐在门口什么都不做。后来在大伯家住得习惯了一些,加上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爷爷奶奶就只在逢年过节或者播种、收获蔬菜的时候去老宅收拾一下。奶奶生病以来,家里的人忙于自己工作的同时还要照顾爷爷奶奶,老宅也就被荒废了下来。
老宅的后面还有半亩园子,里面曾种过杏树、草莓、香椿等,后来全种了花椒树。以前每年暑假花椒收获的那几天,老宅里因为前来帮忙的人多就会格外的热闹。站在园子里向北望,穿过一片杨树林,再往北就是一片广袤的田地。那里见证着庄稼人祖祖辈辈的辛勤,也承载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希望。
天色越来越暗,发小家前面池水里的青蛙和池水旁边草丛中的昆虫已经开始此起彼伏地奏起乐章。老宅在夜色和植被的掩映下,显得越发阴森肃穆。夜晚要来临了,愿黎明前,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