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慕琼宇不羡长生的散文随笔
人烟稀落,雁过春枯,转眼间,竟然又是一个候鸟迁徙的时节。每每坐在舍下温明的春光里空忆,怅望云水遥映出家乡清明碧玉的海湖,想来这个时候,定是一番说不出藏不尽的,人尘往复,盼错如织的盛景罢。哪怕那片我多年以来一直望眼欲穿的旷野尽头,只是一个残旧得更甚萧索的荒村,我对它的爱也丝毫未曾变得寡淡,反而与岁渐深。
每次想起它,心中都会隐隐作痛。那片白山黑水的土地,深深嵌着经络间褐色雄劲的皮肤,未开垦的处女土上,生活着他最桀骜的子民,锄犁耕耔,在旷野间埋下一行行璀璨的希望,浅露田头,绿得安然。那种自开天辟地以来亘古流传的粗犷,激愤,狂放,究竟带给人一种怎样劫后余生的错觉?就连十六年身在其中的我,也不甚明朗。
我只知道,我爱这土地,我孱弱的魂灵,终将魂归于它。
入夜,我倚在隧洞间潜行摸索的列车上,总觉得时间还是过得太慢。从南到北,我似乎穿越了四季,看遍了人生,立时间,不觉自己老了几岁。尤其是几日前神游湘江的时候,一股子靖节祠里的松香柳香扑面而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放旷安然。虽有了几分家乡的味道,只可惜是源自于千百年前从未涉足过北国的南国古人的残怨,回眸间还是园林小景,菊圃柳巷,终是美自神韵,失自神韵。
这种刺破光阴的感觉,使我落寞,更让我释然。
归去来兮!归去来兮!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故乡的.永翠河,红松母林,没有湘江的“漫江碧透,百舸争流”,亦不如靖节祠“松风流水天然调,抱得琴来不用弹”,但我就是喜欢它,就像我深爱着我的爱人,他也深爱着我一样,不慕琼宇,不羡长生。
我过去的十六年,十五年在故乡度过,经纶世务繁多。又一年在外求学,转眼间竟把故乡的大好年华都错过了。
几日的舟车劳顿,累得我一回去便栽在床上。即便没了力气,却还是舍不得阖上双眸间的一转余光,痴痴地淬向窗外。在拔地而起的广厦夹缝间,隐隐透露出的还是边城的古貌,还看得见远处清明碧玉的海湖,踏春赏景,杜鹃花落,人尘往复,络绎不绝。
因此,有些时候我喜欢望向窗外,看那些碧透的,舒展的,焕发的景色,即便是为窗格所困,也美不胜收。她的美丽,丝毫不会因为尘世的喧嚣而寡淡分毫,亦不会因为世人的诟病而失去固有的光彩,这是自然,也是人生,更是故乡在人们心底最真的永忆。
漂泊的我啊,究竟是一个多么弱小的灵魂?最终也要魂归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