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物语组章的散文

刘莉莉

乡村物语组章的散文

  乡村是什么?乡村是家。在那遥远的黄土地上,乡村人的生命在那里诞生,在那里消亡。无数代的乡村人,来了,又走了,像花开般,走了,又来了。循着自然的足迹,在行走,在轮回……

  ——题记

  一、泉井

  多少次停伫,总望不到底

  你的世界,无声胜有声

  月升月落,你总是在沉睡

  仿佛隔了两个世界

  倾听着你血液中的跳动

  浣衣女的歌谣声

  飘荡在了夜幕里

  对于乡村的泉井,我是有着一份很特殊的情感。这份情感,始于我童年时期的乡村。那时候,乡村吃水可是一件很苦的记忆。曾记得,父亲挑上两只空桶往返几里山路才能挑回水来吃。乡村里的泉井不多,只有那么两三口,这仅有的两三口泉井却供着村里五百来户乡村人吃水。村人挑回来的水丝毫不敢乱用,除了煮饭外,洗簌只能在睡觉前一家人轮流着来。

  在我幽深的记忆中,父亲挑水总是在天还未亮时分。对于一个五口之家而言,用水量并不是很大。有时候,父亲忙碌,母亲的身影也会出现在泉井台边。

  乡村的泉井,滋养了我们乡村人。虽然泉井里的水还夹杂着浑浊,残留着泥沙,但我们还是健健康康地成长了起来。我觉得,还是得感谢乡村的这口泉井。毕竟,我们乡村人的生命正是因为有了它,才能延续至今。

  由于旱情少雨,乡村的泉井水枯竭了。或许,再过数年,我们就会将它真正遗忘了,就像遗忘祖祖辈辈生活过的这片黄土地和黄土沟……

  二、榆钱饼

  如黄金般的榆钱

  结满了枝头

  黄土塬上的家

  正是你才使这里的人得以成长

  风雨飘零

  多少光阴流逝不再

  抚今追昔

  逝去的,自此凝成为痕

  深深地铭刻在风过的心口

  在我的记忆深处,对故乡的榆钱饼有着很深厚的情感。在童年时代的那个贫穷岁月里,榆钱饼给了我成长的给养。犹记得,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梨花、桃花开了,榆树也结满了榆钱,一簇簇、一枝枝把那稀稀疏疏的身姿绽放枝头。故乡的榆树栽了很多,道路旁、山野、山峦、田地……等都有它笔直的身影。尤其在我家房屋的四周,榆树遍地。

  头次吃榆钱饼,是在我幼小的时候。春播开始后,家里大人便忙着翻地。有时遇到忙得不可开交时,母亲便随便给我们做点午饭吃。此时,榆钱饼就是最好的.选择。灶房烧开后,母亲和好了面,我和妹妹则在院子里等身高的榆树上顺手戳几把榆钱,交给了母亲,不一会儿,金光灿灿的榆钱饼就出来了。

  母亲烙的榆钱饼固然好吃,但却远远不如外婆做的榆钱饼好吃。在整个李家塔村,外婆烙的榆钱饼人人皆知,名满全村。纵然声名远播,但我也仅吃过一次,可就是那一次,那可口的榆钱饼就让我回味无穷。此后,随着四处求学,我就再也没有吃过它。时去世移,十几载春秋转瞬即逝。那年春天时,我回到了久违的故乡,故乡变得陌生了,曾经喧闹的村庄,现今看不到几个人影。树,死的死,枯的枯。走在通往家的路上,成片成片的榆树剥落得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树皮掉落了,树枝更是早无了踪影。原本打算回家再能吃一顿母亲烙的榆钱饼,可望见此状,我的内心一阵阵酸楚。

  如今,家已成立。自此以后,我再也吃不上故乡的榆钱饼了。那段吃榆钱饼的时光,已成为了过去,但它永远会铭刻在我的心上,不灭不休……

  三、石磨盘

  静躺在山顶

  被月光抚摸

  风过时,吹皱一地黄土

  数千岁月

  容颜不衰

  你化作了游云

  徜徉于群山回唱之中

  从场堎上爬上了坡,有一处空阔的院子。小时候去往井台边挑水,这处院子是必经之地。犹记得,院子的外面搁置着一个硕大的石磨盘。我和家妹抬水路过时,定要歇息片刻躺在石磨盘上仰望云天。石磨盘的前方是口泉井,每天里泉井边要过许许多多的人。等水的时候,一班村娃子跑到石磨盘边上的菜园子里偷吃一番。

  曾听得村里老人讲,石磨盘的历史由来已久了。较其它的石磨盘而言,显得既大且重。童年时代,我与泉井边上的石磨盘结下了情缘。在这之后,我在外婆家也见到过形形色色的石磨盘,但这些石磨盘体积很小,很难与泉井边上的石磨盘相较。

  在村子里老人们把石磨盘、老君庙和三神堂并成为“三庙”。每年过平安古会时,会手们都会提前礼拜这“三庙”,祈求风调雨顺。当然了,长大懂事后,母亲便严管我们,不让我们到石磨盘上去玩,生怕亵渎了这保佑一方的神灵。自此,石磨盘成了我心中的神圣之地。

  数十年时光转瞬而过,石磨盘的印记像胎记一样镌刻在我的心上。有好几次回老家,我都再想去看看它,母亲言道:“路都踏塌没了,你怎么去?”我独自一人矗立在脑畔上,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消失不见的那条路,杂草丛生的路,早已没有再修了,村里人去窑空,只留下一些半截入土的老人依然固守着生命的驿站。

  我默默地溢出了泪……

  四、老槐树

  摇曳在星光里的响声

  望穿了繁星

  若隐若现的光芒下

  你撑开了双臂

  接纳了远方的来人

  灯火辉映里

  无声的拥抱,是家的温暖

  寒风吹拂,不再是冰冷

  而是风中的等候

  故乡多树,然尤以槐树最多。整个村庄里,山山峁峁、沟沟壑壑都栽满了槐树。对槐树我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这种情感融合了浓浓的乡情以及那沁入骨子里的乡愁。我深深地记着,院中的那颗老槐树,在我的心里,她就像父母一般,至亲至爱。

  在我出生时,它早已挺拔在那里,似乎它就是陪伴我走完这段生命而来的。时至今日,槐树变得愈加苍老了。我在想,它是不是也累了,需要休养生息了。

  我喜爱老槐树,喜爱它结出的白色花蕊,喜爱它发出的槐花香。在炎炎夏天里,躲在老槐树的浓荫下,远望旷野,聆听蝉鸣。童年时代,老槐树带给了我无穷无尽的鲜活记忆。犹记得,一次惹母亲生气不敢回家,就躲在了老槐树底下,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托起明月的夜晚,我久久地站立在它的底下,望着从它枝头冒出的月亮,抚摸着它的身体,嵌入我手掌中干枯的纹理,渐渐剥落在地……

  而今,已到而立之年,许多事渐渐地开始淡出了记忆,可对老槐树的这份情感还如初一样的清晰。清明刚过,我打开了嗅觉,尝试着去闻那远方的故乡老槐树的花香,但可惜,此时再也不能闻到那芬芳馥郁的花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