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字眼的散文

孙小飞

小字眼的散文

  深秋,大地像一位上了年岁的母亲,头顶上泛起了一层一层的白浪。人们就像一群哺乳中的孩子,终于熬到了吃奶时间,便急急地扑上去,吸走所有的供养后,长出一口气,然后各自散了。

  是日,囿于经营上的事情,提前用过晚餐后,二姐与我赶回了我所居住的城市。今天这个机会赶的好,也吃饱喝足了,一会去洗个澡正好。还未及下车,我们姐俩就已计划好了。

  一晃又去积贤居一周之余了。一天一天有形的无影的活计,总是让人闲不着。

  建筑时,特意留有一个净面积四平米的洗浴空间。不过,随着立秋后天气凉转,总感觉在家里不如去浴池洗的爽利和透彻。

  秋日的午后天色暗淡,飒飒秋风透着森冷的寒意。大街上长衣、短褂,穿啥的都有。原本也想加衣,可出于一种回归城市以及一场即将到来的洗浴盛宴,心里有种按捺不住的兴奋,长裙、毛衫,又披一条羊毛披肩,便挽着二姐出门了。

  这是一家距我住处较近新装修的大众浴池,来此消费,一来环境比较熟悉,二来这里经济实惠。

  一个夏天不做奶浴,奶膏产品多有更新。出于谨慎,特地咨询了一下。其实,不问也无妨。奶膏的质量、价格和服务时间是相匹配的。即产品质量越好,价格越高,服务时间也越长。像我们选择的这两款二十五分钟的产品(最多半小时)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援助别人是幸福的。能让二姐也享受一下如此上等的按摩,真好!

  二姐是我们姊妹四人中受教育最少、条件最薄弱的一个。偶去浴池,也是自洗自搓。只有跟我出来,才有机会享受一下。

  我也不是从来洗澡都做奶浴的。

  有哲人说:人,永远走不出童年。生命的底色总是在你不谙世事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的打好了。刚性条件的制约,养成了我粗犷、俭朴的性格。即便一直钟爱的洗浴一事,也是经过一番权衡才有今天的变革的。

  刚成家的几年,也是清一色的自洗自搓。不敢匡花一分钱。两千年时,囿于身体原因(怀孕),才有幸让人搓了一次澡。从那时起,方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选择让人搓澡一不仅省力,也是一种享受。

  做奶浴仅仅是最近几年的事情。开始时,所选皆为十五分钟的产品。渐渐地,胆子越发大了起来。在我,奶膏质量尚是次要的.,最让我看重的,是一场舒舒服服的周身按摩。

  当按摩师轻巧的手指游走于玉体之上,是按也好、或捏也罢,轻重皆是享受,缓急一样舒服。浴后的肌体透着一种适人的香气,润润滑滑,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像重新剥捻的灯焰,更明艳了。

  与其说让人搓澡的感觉是一种超划算的舒服,不如说做奶浴方是女人不多的享受项目中,一种廉价的大享受。渐渐地,日常没啥花销的我对此完全的依赖上了并乐此不疲。

  今天的时间赶得好。“错峰出行”,服务质量更能上乘,也好让二姐好好的享受一下。

  二姐今年五十有五。算来已经跟我生活八个年头了(雇佣)。即便之前,也是多有侧重。比如:二姐人生的第一件毛衫是我给买的;第一次旅游是我提供的;好多新奇的南方水果是我买下的;包括许多时髦的衣服……与其让我一人繁华看尽,不如在分享中找乐。同样脱生一回人,能吃点吃点,想穿就穿点吧,谁让我们是姐妹了呢!否则,说不好,很多愿望还要等上若干年。或者,即便天时、地利、人和,万事俱备了,事物的主体已经变了。就像终于鸡鸭鱼肉摆满桌了,却不再拥有一口进餐的利齿。所以,但凡有机会,我总想着,带上二姐一起“飞”。

  整洁的浴室里,空气畅通,光线柔和。袅袅飘升的热气如烟似雾。若隐若现中,一个个丰满的玉体,显得更加细腻、白皙、妩媚,动人。

  二姐梳短发,洗的也快。仅仅一会功夫,先我上床的她便困意来袭,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也是,忙碌一秋了,经了这上上下下一捏一按的,不怎舒服、解乏呢!

  封闭的休息室里透着暖黄的光晕。几位客人星散期间。等我从浴室出来,头发半干,小脸儿红扑扑的二姐已经坐在那里有一会了。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飒飒秋风也像劳碌了一天的人们似的,倦了。有了歇息的迹象。街市上,喧扰与繁华都放慢了脚步,渐行渐远地停了下来。休闲的人们,不时从身边飘过。来来去去,悠然、随性。

  今年,实在忙碌,即便洗澡的频率也跟着“瘦身”了。所以,每来浴池都让我兴奋异常。

  今天的奶浴怎么样?依然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我兴致勃勃地问二姐。

  “行”。

  街面很静,语声微轻,不紧不慢,只一个字,再无衬托。

  哦,好像很勉强呢!我说二姐。

  中国的语言正是这样:同样一句话,一个声调一个意思。好话,不好调或者长音、短调都能改变语言的本意。就如刚才,微轻中,似乎就缺乏一种肯定的语气里所透出的阳刚。听起来有勉强之嫌。

  或许,也没有这层意思。到底二姐的心理藏有怎样一个乾坤,我无从知晓。不过,还是有点心情阴郁。

  我们各自瞧着脚下的路面,沉默有顷。

  这按摩还有时间规定呢!终被二姐的语声打破。

  当然了!

  二姐不再言语。

  巷弄里,光线暗淡,像是我不再高涨的热情,渐渐隐息。

  翌日,见到母亲,忽想起昨天的话题,便重新复习,就能挑小字眼,坐在一旁的二姐嗔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忽地想起一则故事:每次,见我向乞讨人员施舍,老公都说:他们要完钱后去住高级宾馆……你做了,修的是你自己。他们做什么,是他们的事,与你无关,如是说服老公。

  同理,钱都花了,何必还在乎一个小字眼?转而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