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见荆山忆故乡散文
荆山在市东南8000米的地方,有大、小荆山,隔荆山河(欧阳湖)南北对峙。两山曾各有奇石一块,大荆山之称“鹤迹”,相传为古仙所遗;小荆山称“龟文”,石下有洞穴,是神龟栖息之处。明卢宗哲《荆山文笔峰记》说:“擅荆山之胜者,曰石壁,峭削竦特,如半壁倚空……”。原大荆山石壁上刻有两个大字“寒壁”,是明御史骆骎所书。老芜湖八景中“荆山寒壁”即指此。元欧阳玄芜湖县尹在任时,曾有题咏:
青翠松杉一带长,雪峰倒影浸湖光。
一蓑晴絮收菰米,满径天花采玉肪。
泾水东流冰滓白,淮山西借夕春黄。
三年楚客江东寓,每见荆山忆故乡。
荆山脚下曾有荆山湖,又称芜湖水。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载:“芜湖水,在县西南八十里。源出丹阳湖,西北流入于大江。汉末湖侧,亦尝置芜湖县。吴将陆逊、晋谢尚、王敦皆尝镇此。”明嘉靖《太平府志》载:“芜湖水,在府城西南,源出丹阳湖,西北流入大江。汉末尝于湖侧置县。”所说大同小异。
往事足堪回味。明万历年间,举人朱万爵以亲老不仕,归隐田园,在荆山山水之间筑别墅,木楼草阁,绕以粉垣,花木成荫,清幽静雅,名为朱园。朱万爵偕弟万寿、万选皆闭门读书,事亲,布衣蔬食,二十余年,足不至户,唯与画家萧尺木等名士有往来。朱氏仙游之后,萧尺木往游凭吊,其《过荆山朱西雍旧亭有感》云:
花园不耐老相亲,别后空过三十春。
乱石闭门无处入,秋声盈树不堪闻。
平无一望连天水,峭壁千寻宿暮云。
万分凄凉难忍去,空山泪断旧时人。
人亡园圮,旧址犹存,空有余情,后为荆山胜迹之一,至今令人悠然神往。荆山寺、荆山湖、寒壁佛刻、朱园等,在历史上聚合而为“荆山寒壁”,昔日有芜湖第一胜景之誉。据李盘《游荆山》诗序载:“鸠兹第一胜景,离城十五里,峭壁丹巖,下临湖水”,登荆山,岂能不泛欧湖?欧阳湖一般简称欧湖,亦称区湖。区湖在明代中后期至清中叶大放异彩,既是芜湖乡贤耆旧在古鸠兹大地登山临水,也是慕名而来文人雅士领略芜湖“湖山之胜”的首选地,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芜湖又一重要的别称,一如白门之于南京。
19世纪末,英国在华商人立德之妻阿绮波德·立德(ArchibaldLittle,1845-1926)随经商的丈夫在中国生活了20年,足迹遍布南方的各通商口岸。在她的《穿蓝色长袍的国度》第七章《九月在芜湖》一文中生动描绘了初秋荆山的景色与佛像群。兹摘录如下:
“我们乘船去荆山时,河道里到处都是放鱼鹰的小船。这种丑陋古怪的鸟在水里追逐着鱼儿,像我们在英格兰赶野鸡一样,抓到鱼后就把鱼交给放鱼鹰的人。中午,我们在一个小码头吃午饭,码头四周有各种各样的正在开花的植物。去往荆山的路旁有许多野生的艾菊和紫藤,在它们盛开的时候,芜湖一定更加可爱。脚下不时有野鸡呼呼振翅飞走,一个同伴抓到的沙雉足够我们六个人大吃一顿。左侧是一大块平整的农田,飘着袅袅炊烟,面前又凸起一座山,站在山上看四周可以尽收眼底。右侧的凹地里有座庙。上得山来,庙却在那边,一个同伴嘟哝着。我们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下山去庙里看看。我们已经爬到山上了,再下山绕过去?冒险精神促使我们抄近道去庙里。
……
庙门口有座神像,仿佛是福斯泰夫(莎士比亚戏剧中的.一个人物,爱吹牛),混身是肉,笑呵呵的。后面供坛上是代表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三座佛像,两侧是他们的十二门徒。所有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在庙后面大概40英尺高的岩壁上刻着数不清的佛像,都有真人一般大小,这是我在中国见过的最令人惊叹的艺术品。岩壁两侧的像有些模糊,我记得一侧是匹马,另一侧是头牛,上方刻着鸽子。一个中国人说,看见那只鸽子吗?原先有两只,有一只飞走了。为了保护佛像,岩壁上方搭了个简陋的棚子。在欧洲,像这样的地方一定会有大段关于作者创作意图的说明,在中国,我们对此一无所知。与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外国人一样,当地中国居民对这些佛像也知道得不多。这些镀金的佛像占了庙后院子的一半,另外院子还有间很矮的房子,里面住着两个年青的和尚,看来两个和尚很穷,清秀的面庞上不带一丝邪恶。
离开庙时,落日将余辉散在广袤的大地上,映红了远处的长江。四周望去,一只猫头鹰正飞过那座庙,停在山顶的矮树上,又振翅穿过岩石,消失在无垠的冲积平原上。山上的草都被烧掉了,黑乎乎的焦痕使岩石和污泥更加醒目。我不禁想起了英格兰的傍晚落日映出我们的轮廓,大簇的黄百合溶在夕阳中,此景只应天上有。”
近年,芜湖县在县城湾沚之东湖有重建之纪念物,只是时过境迁,难以寻觅往日情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