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忘灵魂最初的东西散文

阿林

淡忘灵魂最初的东西散文

  1.灵魂最初的东西

  现在想收到一封手写信,已经很难了。这本来很简单的东西竟然成了奢侈品。

  在这个网络无处不在的时代,如果谁说他喜欢手写信,友好些的说是浪漫,不过这不常有;只怕多数要逢白眼,末了,还要说奢侈。

  我曾经很喜欢手写信。早些年,电话还不是很普及,特别是长途,打起来很昂贵,信当然是免不了的。而在同一个城市的朋友,虽说常碰面,可有些见面不说的话还是会写在信里。也不刻意,信发出,并不等待回信。只有情书不同,信寄出的第一天就开始计算了,三天还是一周,常常要因为信而坐卧不安茶饭不思。

  只是我的朋友不怎么爱写信,他们嫌麻烦。我洋洋洒洒沉甸甸的信大多数只换回寥寥的几行字。因为不能通过书信沟通,我需要交流的思想和心也就显得落寞和失望。

  信,是要有对手的。

  比如读了一本好书,交流心得,这时电话往往显得不合时宜,因为随口说出的话缺乏层次,很难透彻。而夜深人静时写的信便不同,可以有许多精彩的句子。当然,这样的东西也能通过打字机敲出来,只是感觉完全不同了。

  网络使人没有了距离,甚至陌生人之间都可以说很私密的话。看着计算机上那些博客,觉得这世界好荒诞,那么多人都肆无忌惮地把自己挂在那里,就像和好友倾诉一样。这些本该用书信解决的。

  这个时代不需要书信了,要用手一笔一画地写,再去邮局,太麻烦了。何况,还要在路途上奔波乘火车、坐飞机什么的,总要有些时日。而Email方便多了,打上一些字,轻轻一点,就到了朋友的信箱。其实,我也喜欢这些东西。

  可是,我还是想念那一封封的手写信。

  记得,一个好友去了香港,很长时间,都是她打电话,我给她写信。她很感动,而且迢迢万里给我寄来带有玫瑰图案的彩色信纸。我爱上了这信纸,因为色泽,字写到上面真的是美妙而热烈,让人很愉悦。她收到信简直可用兴高采烈来形容。我乐此不疲地写过一年信,没有问她的感觉,她大概也有些失望吧。我的抽屉里现在还有她的集邮,只是成了文物,偶尔拿出来欣赏一下,没有再用过。

  这两年,只收到过一封信,没有署名,说了一些心情的话。他也许是我曾经的一个要好的朋友,我不肯定,但我知道他也是喜欢手写信的。字迹很草,但是我还是看了很多遍。

  这些年独自乘汽车在村与市之间往返,来来回回十几次,从小孩子到少年再到成年。我总是这样不安定,我总是想,有一天离开了,就再也不轻易回来。我要去很多的地方,很远的地方,而不单单是重复同样的旅程,往返于同样的两个地方,带着同样的目的,去见父母。每去哪里,都会留下写给自己的信。

  而当我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一层一层剥开岁月尘封的气息,我看到那些被我和时光抛弃在记忆彼岸的青春碎事,一点一点恢复它们鲜活的面目。我知道我已遗弃自己的灵魂,很久很久了。

  就像,一个很久都没人理睬的小孩,恍然回到初入幼儿园时的惊慌失措和孤独难耐。总是在文字里回首和前瞻,向回忆和幻觉乞讨一丝温暖。这就是手写信给我的感觉。在这个网络的年代,我也一直在寻找那最初的文字和最初的记忆。

  2.灵魂之梦

  层层扭曲有伤痕里,繁衍了一代又一代的故事。斑驳憔悴的痛苦皱纹,折叠着祖祖辈辈带血裹泪的呻吟。

  ——题记

  一

  据说山里的孩子都是含梦而生的。

  梦着山沟里的黑土地,梦着山梁的石头,梦着山村男人女人的愁眉苦脸,梦着山村晨起晚落的鸡鸣犬吠。

  山里的孩子,大都梦着自己巴掌大的天空下的白云和清风。

  当第一次童稚的哭泣濡湿了柔弱的梦幻,梦便由山沟向外延伸。

  记不清哪次梦幻,写诗少年用抖抖的笔勾勒梦中父辈的身影,也记不清明哪一次冲动,写诗少年用文字将梦表达。

  梦中,山村是梦野,山里人是梦魂。

  而在每次梦醒后,笔下的文字便是梦的记录。

  二

  冗长的山调唱得没词没调了,只留下父辈的辛酸和苦难拧成苍凉的`韵律,沿着大山的沟沟岔岔流淌,声声应和着大山儿女挣扎的沉重呻吟……

  艰难的日子里,爱写诗的少年枕着父亲浓浓的眉尖,母亲忧忧哀叹,做着素素洁洁的高山之梦。伸往于诗国的羞花,文苑的青果,用脆弱的心轻叩尘封的大山,用山泉般隽隽秀秀的文字抒写欲散却浓的乡恋,圆了一个孩童的梦。

  负着装满黄土地的记忆,和载满世世代代叠满补丁的行囊走入大山的深韵。仿佛只有这深远的山韵才有和这走不完且走不出的大山抗衡。

  父亲梨瘦的炊烟里,一双黄瘦大手横亘在前方,青黄的季节大山收获了他生命深处还没有成熟的涩果。

  泪水,悄然滑落在白箋上,打湿了用心写出的文字。

  这片走不出养活人的黄土地哟!

  三

  老牛竭立的哀哞声中,爱写诗的少年含泪接过父亲手中磨得滑亮的犁把,犁着如烟如梦的乡愁,犁着母亲眼中读不懂的朦胧,犁缺了起起落落的日月星辰,犁圆了一个摞摞苍白的往事。

  长一笛短一笛的乡音土韵慢慢喑哑了,长一鞭短一鞭的喝牛声走入了大山颤悠的回音。梦在悠然而起的哀哞声中一叶叶殒落,凋零……

  四

  黑夜短了又长,长了又短了。

  风中牛的哀哞,似古老而遥远的钟声,恍惚着远古时的伤痕。爱写诗的少年将自己的生命遗失在孑然沉穆黄土地里,冥冥中有多少愁绪被浅浅的犁拉得颤长、颤长……

  郁沉,被大山所遮的双目,隐隐述说着过去极遥远极朦胧的梦。

  五

  日暮苍苍,袅袅炊烟里梦的最后一声恸哭被喝牛声接起。

  六

  用文字书写梦,这是写诗少年如何追求一生的梦!

  山里的风清新,山里的水洁净,这使得山里的孩子的梦便自然。

  山里的山坚强,山里的人淳朴坦实,这使得做梦的山里的孩子诚恳而真实。

  为文自然,为人真实,而做人又有骨气,这便是写诗少年梦中所具的精粹。

  无论痛楚,无论残缺,无论伤害,只要不是死亡,梦如写诗少年手中的笔和纸一样毫不动摇。

  无论微笑,无论鲜花,无论成功和名利,他都死守着自己最洁白、最真的梦。

  梦,一个大写的文字;梦,一个大写的人。

  他的梦像鲜花一样绽开。

  美丽,而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