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散文

马振华

高墙散文

  国人喜欢囿于院落中,高高的墙垣围住居室,形成一个享有自主权的天地,古人说过:“亲戚远来香,隔壁邻居高打墙。”这句话介于真理与亚真理之间,但是,任何真理都有一些负面效应,人与人相处,在短的时间内不会产生矛盾,尤其是远离金钱的时候,然而时间久了,就避免不了有些磕磕碰碰,包括父子之间邻里之间,如果说远隔千里万里,十几年方能晤得玫面,那么产生预选的可能性就小些,即使一方对另一方有成见,那么他也会想——算了吧,十年八年不见一次面,原谅他吧!

  我家邻居姓刘,小我父亲一岁,两人一个单位工作,处得亲兄弟一般,在单位分房无望的情况下,两人一商量,自己建房,并说好,择一块宅基地建,一分为二,后来轰轰烈烈地张罗开,两个月后,一溜儿六间红砖瓦房建起来颇为壮观,并圈起了高高的围墙,只是两家之间没有隔墙。刘叔说:中间别垒隔墙了,一个大院相互有个照应。父亲说:行,垒了墙显着生分。这样,那道墙没有垒。

  等到算建房账时,却因为9元7角钱产生了纠纷。刘婶说:这钱不该花。母亲说:钱已经花掉了,谈不上应该不应该,再者说,买的东西都用在共同建房上了。于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闹得不可开交。父亲说:这点钱算我的。刘叔说:别介,十块八块又不是啥大事,别计较了,算我的吧。末了,这区区的9块7角钱归根结底还是一家一半,不过,两家从些有了隔阂,进进出出总感觉有些别扭。几天后,刘婶建议把本来不想垒的隔墙垒上,说这样好一点。母亲说:那就垒吧,以免以后孩子之间吵吵闹闹的。这样,两家之间就被一道1。8米高的隔墙分开来,站在我家看不到他家,从此各人头一方天。

  那年父亲和刘叔都是40多岁的人。23年过去了,那道砖砌的隔墙依然挺立于两家之间,如一道分水岭,两家之间亦无往来。

  6月份的一天,母亲正在院中种菜,刘婶8岁的孙子突然在院中哭起来,并不时呼唤我母亲,说他妈妈突然摔倒不省人事。母亲赶忙入下手中的活儿,跑到刘婶家大门口,可怎么用力两扇铁门就是打不开,母亲无奈急忙跑回院里搬了一只木凳爬上那道高高的隔墙,翻到刘叔家的`院子。本来着急,加之母亲都是60多岁的人了,腿脚不是很灵便。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把胳膊摔脱了臼,但母亲还是忍住疼痛来到屋里,刘婶倒在厨房已经昏迷不醒,母亲急忙拨了120,不一会儿,县医院的急救车赶来,母亲帮助医护人员把刘婶送到医院。

  医生诊断是急性脑出血,ct检查证实医生的诊断是正确的,需马上为病人钻孔排血,在刘叔没来的情况下,母亲毅然在手术单上签了字。

  手术非常成功,三天后,病床上的刘婶终于睁开了眼睛。前去探望的母亲一边抹泪一边说:他婶,你终于醒了。

  医生说:幸亏送得及时,如果晚来半个小时,血块凝结过大、过硬,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月后刘婶痊愈出院,面对还挂着吊带的母亲,她说:首先说声谢谢,感谢救了我一命,再就是说声对不起,23年前的事是我不对,我还有个要求,我想把这道隔墙拆掉。母亲说:行,我早有此意。

  就这样,这道隔墙很快被拆除,我们家与刘婶家又成了一个完整的大院。刘婶说:看着太敞亮了,尤其是心里。母亲说:是啊,当初就不该垒,它把咱们隔得太远了。

  这道隔断了两家23年的墙如同柏林墙一样完成了它的使命,它的出现曾经使一个很完整的世界被隔离,它的消失又使一个被隔离的世界重新完整。

  远亲不如近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