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绍兴散文
五月,绍兴。人在城中,城在画中。
起个早,趁着周家台门前尚未人头攒动,转去老街有些逼仄的青石板路上走一走,呼吸着水乡特有的温润潮湿气息,或遐思,或怀古。
走得累了,便挑一座石桥站下歇脚。桥是古意的,朴而拙,桥身如同之前走过的街巷一样低矮窄小。青石模糊了桥的年份,异样光滑的石栏,却无意间泄漏了水乡古墨沉香的情怀。
当年,周家兄弟应该就是在这样薄雾氤氲的早晨,腋下夹着油纸伞,从故乡的某座石桥上走过的吧?而另一座仅有两块石板桥面的古桥,应该还记得更早一些王羲之、陆游或者徐文长们衣袂飘飘的背影。
时光静止在某个剪辑后的画面里。
2500年,风声,雨声,读书声。越王们的霸业早已堙入了历史的故纸堆,而一卷兰亭序却随时光沉浮,洒脱成绝世风华。
伫立桥头,上下千年的.人事如同电影里的闪回,拉近又被推远。而因了穿越凡尘而混沌的视线,却冷不丁被面前一丛两丛明亮的绿唤醒。是马齿苋吧?地丁,苍耳?或者根本就是没有名字的荒草。那些草从桥的石头缝隙间突兀地窜出,就仿佛是从古城深处迸发出的生命律动。
先前凝固的画面立时又鲜活起来,曲水流觞,峰回路转,古城在晨光中苏醒。青石、古树、老屋、窄弄、河道、拱桥,所有构成水乡的元素也都在这一刻醒了过来。
薄雾散尽时,身后方言土语声突起,绿树成荫的一侧水岸,一人多高,黑漆的把门板正依次撤下。粉墙黛瓦的门里,扑鼻而来的是陈年花雕的醇香以及霉干菜与滚油煎出的臭豆腐干交织的味道。
带乌毡帽的闰土们已经走得很远了,而与水乡一样古旧的乌篷船,则趁着鸟语人声缓缓驶过单孔的桥洞。窄而细的船身,轻盈穿越古今,那情形,犹如刚好从一幅淋漓水墨的写意里淡淡滑出的一般。
这便是绍兴了,水润以外,兼一份别处江南无从复制的大气与浑厚。不需浓彩重墨,只一勾一染,便占尽风情。
五月,绍兴。水墨江南,是风景,更是一段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