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记忆写景散文

马振华

雪之记忆写景散文

  从生日那天起,不时有北方的亲友打电话告诉我,家里下雪了,很大。那天,杭州也是下雪的,一小会儿的雨夹雪。

  下雨天的公交车要比平时还要堵,还要挤,憋在呼吸都成问题的狭小空间里,听到广播预报说西北、华北地区普降暴雪,心里就无限向往。

  这些年的冬天都在南方度过,雪下的不多,而且是很快就会融化的那种。于是,就非常怀念北方的雪,一大片一大片的,可以托在手心上,看它们美丽的六角型。雪下的厚了,踩上去是咯吱咯吱的,听起来格外的欢快。有时,积雪一周两周都不会融化,于是就被踩成了冰。

  高中时,学校综合楼与教学楼之间有两道二十多米长的大滑坡。每次下雪的时候,这里总是热闹非凡。胆大的男生敢于一个人从上直冲而下,还有一些调皮的男生会转过身来,倒着滑。这些人其实是已经注意到了前方有战战兢兢的女生,故意撞到她们身上,造成无心之失的假相。胆子小的女生多是两个三个牵着手,小心翼翼地滑下去滑下去。当然,还有更壮观的,就是十多个二十个人,男男女女,一个抱着另一个人的腰,想蛇一样逶迤而下。这些人当中,会有故意失脚的,然后全体的人随之失去平衡,大家就摔打着,一同滚下来。我们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我们更大的兴趣似乎在于怎样将跤摔得有水平,而不是简单地顺利地从上边滑到下边。

  初中时,我们的主要游戏是滑雪,就是两个人拉着一个人在雪地上奔跑。被拉的那个人在中间蹲着,由另外两个人拉着手飞奔往前。因为我长得瘦小,所以总是有很多人愿意这样拉我。我们还会一群人,分成几个小组,在宽广的操场上,疯狂奔跑。常常因为刹不住车,几个人就迎面相撞,撞出一片欢快的笑声。因为个子小,我总是被安排在第一排的中间位置。有次下雪,我将雪沫塞进钢笔帽,弄得厚厚实实的,拓出很多根雪花粉笔,然后偷偷把它们藏到粉笔盒里。老师果然就抽到一根,拿着它在黑板上写下一个水字。

  小学时,温室效应还不严重,冬天很冷,温度基本在零下五度以下。那时候的冬天,雪下得极多极大。常常是雪在半夜里静悄悄地开始下,等到第二天一早打开门,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能清清楚楚地从墙沿上看出雪已有半尺厚。然后大人们趁着雪还松软,扫出一条行走的路来,顺便在树根旁堆了个大雪人。北方的雪非常干燥,扫出来的路还都是干嘣嘣的呢。我们小时候除了打雪仗、滚雪球、堆雪人,还有一件经常做的'事就是吃冰。房顶上的雪刚刚化成水,还来不及滴落就又被结成冰。一天一天,就形成了长长的冰柱。有太阳的时候,房檐下长长短短的尖尖的冰柱反射出五颜六色的绚丽光芒,煞是好看。捣蛋的男生会爬上房顶,折下一根又一根的冰柱。然后故意跑到女生面前,咬得咯嘣嘣响,仿佛那是世间少有的美味。女生够不着,就装着不屑一顾的样子,朝着男生大声喊:吃雪变鳖,吃冰变牲口。尽管这样说着,回到家还是闹着大人也要折下几根冰来,咬下一截,卷在舌尖上,把它一点点变成水。少人行走的田野上的雪几乎是整个冬天都不化的,我和小伙伴上学放学总喜欢绕远路从田野里走。有时我们咯吱咯吱地踩着积雪,踩出很深很深的脚印。有时我们一脚脚跟对牢另一脚的中间凹陷处,脚尖外离,一步一步踩出长长的一串汽车轮胎轨迹。我们比赛谁的脚印深,谁的足迹长。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回忆起雪,首先出现在脑海里就是这样一个影像。两个小小的女孩,穿着红红的大棉袄,肥肥的棉裤,用围巾把脑袋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黑溜溜的眼睛和红通通的鼻头,戴着用毛线串连起来,可以挂在脖子上的棉手套。她们在雪白雪白的田野上歪歪扭扭地走路,走出她们人生的最开始。一切都是纯的,白的,简单的,无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