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一位老人经典散文
对于公公的去世,我们任何人是没有准备的,还能有多少年,十年还是二十年,或者更多,想都似乎没想,至少不是永别吧,但竟成了永别。最后一次走出他的视线依然是他送我们,我们背负着他准备的大大小小的包,里面装的是点沉甸甸的东西,吃的,他装上了猪大腿,装上了胡麻油……件件似乎平凡,却承载着不平凡,总是如此,我们习惯了。我们习惯了十几年,十几年怎么能不成习惯呢?可习惯却一下子没了?!习惯了他的等待,习惯了的接送,顷刻间粉碎,连碎片都不留。公公白天还是好好的,骑他心爱的摩拖车,去他爱去的小街,买他爱吃的东西,看他爱看的棋赛,肯定还想着要买准备迎接心爱的孙儿东西,一大堆的东西,件件饱含和孙儿相处的回忆,他一贯宠爱孙子。
可是,他却走了,真的走了,走的很急,很快,安静,无声,给我们留下了永远的疑惑,永远的刺痛,永远的迷,永远的无奈,永远的悔恨和遗憾,带走了对我们的爱,牵挂和期盼……一切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包括他孙儿一句稚嫩的“不惜一切代价挽救爷爷”的豪情,包括几路儿女殷殷的风驰电掣的扑赶,包括我们的捶胸顿足,我们的悔意难当,还有我们的诸多的“如果”……
我们还想接你进城呢,享福呢,看孙子呢,怎么走了呢?才60岁的坎怎么就迈不过呢?我们都在谴责你,怪你无情,怪你残忍,留下了我们这些孩子们,不管了。留下了一个孤独妻子,不管了,还有一位高龄的老母亲,甚至连家里那条尾巴脱毛发炎的病狗还等着你喂药呢……我们怎么能不怪你呢,至少应该让我们见你最后一面吧,我们呕吐劳顿了一路,却没有叫上一声父亲,爷爷……大卫,你的孙儿,四下乱看,一脸的迷茫,一脸的寻找,一脸的不懂……爷爷的'好吃的呢?爷爷怎么不起来,爷爷,不准备好东西不要紧,只要你起来,用一贯爱的声音叫一声:大卫。问一声:晕车了没有。可是,家里人物出出进进,却只有安静,更没有爷爷的声音。
人走了,很多东西才总是浮出脑海,第一次见公公,是在我家,一身洗净的蓝灰中山服,从一条长长的小径走来,六月忙天,我着实毫无准备,裤子卷在半腿,有点慌乱,下意识的捋了捋。公公坐在我家炕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商量很多话,始终很和蔼,能讲出很多道理。好像还说我去他家不会受罪,家里鸡蛋很多,可以随便吃……
再后来,就是每次回家后的叮咛,聊天,关心好像少不了,公公健谈,明智,善良,明理,所以,对于我们这些给他当媳妇和女婿的人都很喜欢他,爱他,尊敬他,非常希望孝敬他,他从来不计较什么,让人觉得轻松,自然,没有压力,从不因为婆婆的唠叨而迁怒与我们,一副淡定的样子,还经常宽慰婆婆,叫她不要计较。原谅我们。这是使他成为我心中慈父的因素之一。
在省城上学两年,由于丈夫提前上班,出入总是公公送我或接我,冬天的夜很长,早上走时天总是很黑,村里有狗,总是叫个不停,他带一把铁锨,走在前面,吆喝着,我跟在后面,怯怯的,怕狗扑过来,他说,狗也怕人,不敢过来,稳步走在前面,真的,狗没扑上来,只远远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