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麦收时现代散文
长在关中,每年六一过后不久便是麦收大忙季节了。先前绿浪翻滚的麦田今儿这儿黄一块,明儿那儿黄一块,收割麦子便开镰了。这是农人们累并快乐的时节,有着收获的成就感。记得多年前还要赶这一场农事,大约经过一周左右的收割、拉运、打碾、晾晒归仓等程序,待白衫子变成黑白相间,头发中夹满尘土和麦草,上身晒出背心的轮廓时,这夏收便告功成了。这些年地包到了户,且都采用了机械化操作,将一场尘土飞扬汁流夹背的农事简化成直接脱粒晾晒了。之后的乡野又回归平静,于是又各自回到麦收前的'状态。在外的人大多不必专程奔赴回家收麦子了。
早先父母还在老家种地,每年的麦收时节总拉扯我往回走,一则能助上些力气,二则脸上也好看。似乎要让人知道,娃都从外地跑回来帮忙夏收了。父母年纪稍大些,体力活已吃不消的时候,仍坚持种着麦子,我还是得告假回乡参与麦收。多次我劝父母将地转给邻人,年老力弱干不动了,我也不再为每年的夏收奔波了。我知道种几亩麦田的利润是很少的。父母说呆在农村不种地会让人笑话,没个营生也很单调,直到近年父母身体患病才将地转包了。这几天又念叨快收麦了,麦收成了识别季节的标志性事件。
我虽长在农村,因一直读书,对麦收仅是熟悉程序而已,麦田的印象也仅是麦苗青青,麦浪滚滚等。实际上对父母这辈人,麦田是生活的舞台,丰产与欠收直接关乎着全家人的温饱,更关乎着小家经济,当然从小麦下种到粮食归仓这漫长的时期里,投入大量的劳动汗水和希望,也会因某个环节的劳作与邻人发生各种纠纷或合作,麦田的一切都牵涉着村人的方方面面。种田是个体力活,靠的是精耕细做,天时地利人合的因素也很要紧。有时谁家的猪啃了邻家的青苗,谁家种地过了界畔,谁家买了增产的好种子,谁家买了假化肥等诸多事件便成了村人的话题。田地都种着麦子,投入的种子、人力、肥力不同,地块的肥沃不同,雨水不同,收成自然也不同。关中主产小麦,麦收在农家乃大事件,有龙口夺麦之说。
待我年老时,我忽明白这麦收不仅是出力流汗这般表面的简单,如每年的高考一般,各自寄托着不同的梦想要在此时实现呢。如同文化人的笔会一般,要有个大雅的题材相聚一场。农人则借麦收这场农家盛事,彼此评价收成,互相帮忙支援,忙后还要按传统习俗看忙罢走亲串友,这无疑是一种农人的走动互动模式。我想祖先是有大智慧的,许多习俗都是让人加强联络增进亲善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