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童年散文
没有鹅毛大雪,没有冷冷冰雨,年如期而至。
过年了,喜庆每一天。一起让人欣喜的,就是在这个中国候鸟迁徙季里还可以见到久别的亲友和儿时的玩伴。
正月初二,我们一家三口便带着团聚的喜悦奔回老家。
初六下午,我正和邻居在门前闲聊,谈笑间,一辆醒目的红色轿车在百米外的路边缓缓停下,邻居说那是老浆毛(因头发天生是拉丝头而得名)开车载着先生和女儿从几千里外的新疆回来过年。远远的,我看到一位女子很麻利地从驾驶室走了出来,可爱不减当年,走路的动作和小时候一样赖皮,只是在利索之外,已为人妻母的她隐隐多了几分温柔和稳重。
看她和站在车边的亲友们打着招呼,那一刻,我又觉得我们就是小时候放学到了家门口,我觉得我们和儿时一样面对面的站着,那感觉,恍若隔世。正思索着,她走向距离我只有几十米的地方,好像马上就要转身和我打招呼,可她一直看着前面,不曾转头。而我呢?当时也不知被什么所牵制着,居然没有喊住她,那个瞬间,一股对童年生活的留恋之情从我的心底强烈的涌出。恍然间,我就觉得她是来找我玩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我们的儿时:一起在菜园里找长红的番茄,摘刚长出来的豆角,一起捏泥巴玩过家家,一起跳皮筋,一起踢毽子,手拉手在河边使足劲够那些怎么也摘不到的荷花,互相帮忙用麻叶、指甲花和细线包出漂亮的红指甲,在夏天用长长的绳子绑着瓶子到水井边打水,买了细长的软吸管喝那些放了糖精和醋的酸甜可口的井水,一起去村后的小水渠上坐着把脚垂在水里扑腾水花,一起用纸牌玩接竹竿……再后来,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有着男孩性格的她在学校很是赖皮,除了老师一遍遍的训斥,就是她那位当老师的哥哥一次次让我们叹为观止的'武力,大家都觉得她是个挺麻烦的女孩,可我就喜欢她的率性与直爽,喜欢她的敢做敢当,羡慕她那可以一连打N个的车轮,喜欢看她连翻N个无底跟斗……发动机沉闷的声响拉回了我的思绪,老浆毛她没有发现我刚才离她那么近,就在我方才情不自禁过电影般重温童年时,她已经钻进车里准备撤离了。而此时的老浆毛已经发动汽车,据说是准备就此启程回新疆。
就这样,老浆毛开着她的车再次离开了我们的童年乐土。站在路口,看着红色的小点越来越远,我的遗憾越来越浓!曾经,多少烦恼忧愁都在我们那温暖爽朗的大笑中烟消云散,多少伤心委屈都在我们那相互劝慰的话语间悄然溜走。可如今,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薄纱轻轻地把我们隔开了。为什么我刚才没有喊住她?到底是什么在牵制着我汹涌的内心?我想,可能是成长,也可能是岁月……无论如何,我都为当时没喊住她而有着说不出的懊悔与怅然。
春节后回到南阳,我一直为自己当时没有和她好好叙叙旧而感到莫大的遗憾。十来年没见面,没读多少书的她先行结婚生子,然后跟随做生意的先生去了遥远的新疆,她过得好吗?还如儿时一样赖皮吗?她的先生会纵容她的调皮吗?女儿和她长得像吗?想家时她有没有想起过我?讲起童年的趣事时她会不会提及我……所有的想念都在本该遂愿的当时被我一时的走神所挥霍。成长如此薄弱,它夺去了我们曾经的真挚与爽快;岁月这般无情,它霸道地拿走了我们曾经的无邪与亲密。
岁月的长河涓涓流淌,田野依旧,小河依然,我不止一次地追忆过自己那欢快无忧趣味迭起的童年,每个回忆的片断里总少不了小伙伴们的身影。而在这个春节,在看到儿时玩伴老浆毛的那一刻,我压制已久的情感潮水终于以汹涌之姿势不可挡地迎面扑来。殊不知,老浆毛正是我回忆童年自由快乐生活的载体!曾经那么多的欢乐时光,浸润着太多关于老浆毛的记忆,也就是在看到她的那个瞬间,那些久违的简单又纯真的快乐又毫不犹豫地涌上心头了,也正是在那一刻,所有关于童年的记忆顷刻间卷土重来,一幕幕儿时的画面,再次重播在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
童年如昙花,转瞬便无踪。记忆中的老浆毛依然是童年里那个翻着跟斗打着车轮爬高上低的假小子,也许有一天当我们满面皱纹白发苍苍再相聚的时候,虽然从彼此日益沧桑的脸庞上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可爱容颜,但我相信,无需太多的言语,一个笑容,一声问候,就可以轻易地挥走这中间的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