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小情人》散文

张东东

《路上小情人》散文

  第三天白天

  今天她化了一个极精致的妆。

  从桃红色眼影、豆沙色的红唇,两个可爱的麻花辫乖乖的搭在肩头,能看出来,她跟平日有些不一样。

  今天她没跟那个男生一起来逛便利店。

  那个男生跟她一样高,瘦瘦小小,蘑菇头,脸的五官长得算小巧。搭在一起,倒是耐看。总是晃晃悠悠跟在女孩儿的后面,一种小跟班的样子。

  女孩儿跟他在一起显得有些庞大,女孩儿正在发育,每天的零食不断,买的最多的就是巧克力、膨化食品、方便面、以及各种甜的发腻的饼干。有些人特别会长身体,肉都长在该长得地方,脸永远看起来像是80斤,女孩儿就是这类人。

  女孩儿跟男孩儿来便利店时,她明显握着主动权,气势一直压过男孩儿,有种对待恋人和备胎的双重属性。他们基本上每天都逛一次便利店,通常在中饭后和晚上临近十二点便利店要打烊时。

  两个人脖子上每天都有一块块的红印子,而且隔一天就会在不同的地方出现一个新的红印子,怪不得晚上总要买那么多吃的,毕竟需要补充体力。不知道这个瘦小子一晚上能几次,一次能多久。是否能够满足这个比他彪悍多的女孩子。男孩子偶尔在几句话上占了风头,像是用潜台词告诉女孩子,他是让她快乐的人,最好不要惹他不高兴。

  女孩儿胃口特别好,每次来便利店总要买上一根万福肉肠,她会挑烤箱里烤炸了的肉肠,这样的肉偿流着油汁,边沿被烤的焦焦,吃起来特别香。

  女孩儿是贪婪、诱惑、天真的,可以跟她共度良宵的人是幸福的。

  第一天晚上??

  “还有十分钟就打烊了,太好了!下班了!”一天没有说过几句话的我,声情并茂的抒发了内心的快乐。跟我一起搭夜班的玲姐一脸尴尬的笑,她不理解我为什么因为下班这么高兴。我没想让她对我有所理解,我的内心不需与任何人互动,便可达到高潮。

  这时,两个熟悉的身影来到店里,开始兜兜转转的买零食。玲姐说,他俩都18岁,在附近的饭店工作。

  玲姐之前在广州打过工的地方,交过一个男朋友,等她回郑州两人不在一起工作,也就分手了。两个在异乡谋生的人,为了改善生活质量,缓解孤寂,获得温暖,而建立的临时爱情。

  玲姐虽然是91年的人,家是农村的,已经生了孩子,心态有些老旧。跟一同在便利店的艳红姐玩的甚好。艳红姐三十了,只上了小学,嗓门大,性格直,一家人在郑州打工,租房子住,她家人经常来超市拿前一天不太好的菜。都是在为生活奔波的人,没什么依靠,全靠健康的身体和双手。

  “你吃这个不”女孩儿摇着手里的巧克力问男孩儿

  “我不吃”

  “上次我买的你就吃了”

  “你这次买了我还吃”

  听到男孩儿这么说,女孩儿惺惺地把拿起的抹茶巧克力放回货架。

  “我没钱了”女孩儿说

  男孩儿很自然的看别的地方,找自己想要的,其实他什么也不打算买。他并没有什么目标。

  “那买这个吧,这个好吃。还有这个,这个”

  虽然说了自己没钱了,但手里的零食却在不停地增加。

  “诶呀。你吃不吃这个。买不买。到底买不买。”

  “我都没钱了”

  “我也没钱”

  在女孩儿又看着男孩儿说了两次后,女孩儿把抹茶口味巧克力放在了收银台。

  “你别吃,是我买的。”女孩儿警告似的对男孩儿说

  男孩儿依旧保持沉默,只是用余光瞟了下零食,估计是在琢磨晚上吃什么好。

  “给我加个肠”女孩儿对我说

  男孩儿什么吃的也没有买,只是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女孩儿掏出手机付完钱,两个人便走出店了。

  “拿着东西”女孩儿对男孩儿说

  那天晚上挺冷的,刚出门时,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了有十步后,两个人就紧紧贴着对方走了。一个美好的夜晚,零食,网络,大床,18岁的年龄、新鲜的心情、饱满的脸庞和灵活的身体。

  第二天晚上??还有十分钟打烊

  “啊,今天的业绩好差啊,才三千多”玲姐有些羞耻的抱怨着

  “再来个人买个一百多的东西,就能够到四千了。”我在旁边回应她。

  为什么今天没见到那对小情侣呢?

  不过他们即便来了,也不会买到一百多的东西的。

  男孩儿突然进店里了,像是迷路的羔羊。

  “哪种巧克力最贵?”

  “这种,一盒128”

  他把128的巧克力在手里拿起来看了两眼,又看看旁边的巧克力,犹豫了五秒钟,便走到收银台买单了。他又要了一盒10块钱的烟。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买这么贵的巧克力。”

  我一如反常问了他一句话。

  我是从来不跟客人搭话的,但对这对儿小情侣很好奇,平时注意久了,以为自己和他们是认识的。

  他什么也没说,就是含蓄羞涩的笑了下。便转身走了。

  没有回应是最好的回答。

  那天晚上我下班时,在骑自行车回家的路口,看到他拿着巧克力走在凌晨十二点的大街上,看样子像是对谁示好,但被拒绝了。一个人看似潇洒的走在零下三度的冷空气中。

  “唉,可能是感情发生什么变故了吧。”我在心里为他叹了一口气。

  第三天白天

  很少见她独自出现在店,还带着这么精致的妆容。这次陪她的是另一个男生,一个住在她电话里的男生。他们在视频语音,她的语气轻快中带着疼爱。

  她笑的面若桃花,似乎在把握一份珍贵的财富,一个男孩儿的爱意。她依靠着异性的`殷勤、温言软语生存,她没有更多的期待和梦想。

  我也曾在她这个年纪,以拥有一个男孩儿的爱为骄傲,被人喜欢和讨好是件屡试不爽的事情。

  后来,你才会懂得,拥有谁并不重要,伤了谁的心也不重要。

  她走后,那个男孩儿来了,穿着饭店工装。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一个人穿着工装来买东西。

  “一盒红旗渠,一个打火机”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他举着显示着支付宝二维码的手机。

  “滴”

  扫完码的滴声刚落,他就已经打开店门走出去了。

  一切正常。

  傍晚的时候,女孩儿和一个穿工装的女生来店里买东西。

  前几天的时候,穿工装的女生来买过几包烟和一瓶可乐,走时要了小票。当时人多,迟迟没空回应她要的饮料有没有,她便慢悠悠的等到了顾客都走的差不多时,把挑好的饮料放在收银台上,小心翼翼的结了烟和饮料的钱。选了一个包子另结钱。

  这时一个男人买了一包烟跟她搭起话来,男人也穿着工装,一脸我是自由的单身汉,可我想要个女朋友的苦兮兮气息弥漫在他周围。

  “你今天几点下班?”男人问她

  “反正没有你们下班早。”女生回应时有种排斥、厌烦的感觉。巴不得赶紧远离身边这个男人,担心自己对他好言语便会产生误会似的。

  “两个人一起吗?”还没找给她钱,玲姐问了一句。

  “他是他的我是我的。”她说这话的同时,男人就把烟钱掏给了玲姐,女生倒有些难释怀了,担心别人误会他们有关系,补充说明了"我们俩可不认识。他是他我是我”。“知道了,人家已经把钱付了。”玲姐听不了这种小家子气的话。

  女生也就悻悻的闭嘴和男人一起走出便利店了。她每次来都穿工装,红色很喜庆,围着一个绣有花朵刺绣的围裙。

  今天,她还是穿着绣花工装。

  “你不值得为他哭的,别难过了。”

  她在安慰女孩儿,安慰的非常漫不经心。她心里对男女的事儿没什么好感,除了钱财问题会让她瞬间波动,没什么事会让她真的在意。

  女孩儿的眼泪有些刻意,用眼泪为自己画上一个不那么有负罪感的句号。毕竟自己为这段感情付出过真心,哭过,便是爱过了。

  18岁的孩子们对,爱过,这件事很在意。

  今天她买了两根万福肉肠,炸开烤焦那种。

  第四日白天以及很多日的白天

  这些日子,每天下午一点半,她都坐在店门前的欧式风格桌椅那儿。她染了淡褐色头发,做了一个大卷,发质光泽柔顺。

  她一直穿同一身衣服,米色肥大的卫衣、黑色破洞牛仔裤、脚上是黑色绒毛球的凉拖,涂着红色的脚趾甲油。她找了一个最上相的姿势,跟住在她手机里的男朋友视频聊天。

  时而轻松愉快、时而微皱眉头,时而正经地像个成熟女人,时而没脑袋地夸赞手机里的那个人。

  她开始了自己新的恋情,那个男生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辞职了。

  这路上的小情人,毕竟换个工作就又是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