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诱人的小村散文
我出生在鄱湖边的一个叫孟家湾的小村庄,在那里度过了我五彩缤纷的二十个春秋。老家一草一木,都记载着我成长的每一个历程。
明明是胡姓村子怎么叫孟家湾?估计以前是孟姓村子吧。也有人说,以前因为人多村子大,是叫万家湾,以后叫别了音。如果是这样,不是也把本姓丢了吗?所以这一说也有些牵强了吧。
孟家湾三面临水,真像个小半岛,门口湖水流经东畈嘴再流转到村背后的鄱湖支流。村子在半包围的座峦之中,座峦高高地挡住北面来风,坐西北朝东南,冬暖夏凉。按风水的说法这里是燕窝地,因为整个地形是大包围圈,周围地势高(坐峦),只有前面一个小口子进出。像不像燕子巢窝?
村子的座峦本来是古木参天,尽是些谷箩粗的大树,有的要两三个大人才合抱得过来,真的是千年古木。这样的古木座峦在大跃进时给毁了。那时农村大炼钢铁,用木炭烧炼。大山不烧炭,找座峦烧炭,唉,古树全部砍伐,结果好多大树烧不了,烂在山上。
大树没了,竹子多起来了。人们用竹子作柴火,倒也方便。不用肩挑,只须将竹捆滚下山,待干后再烧,也算是好柴火。
竹子多了,春季的笋子自然多起来了。清明时节,雨水充足,笋子一个劲地冒出地面,向上猛冲。不是有个形容事物旺盛的词‘如雨后春笋般’吗?就是说不断地冒出很多很多嘛。村里的老人总是说,‘山上的笋像插枪杆一样啰——好多好多’。笋子有好多种:水竹笋、大吉竹麻壳笋、小吉竹笋。其中水竹笋居多也最好吃。
我们村里人是把竹笋当园里的蔬菜,有空就抽笋。有的妇女从地里收工时,顺带到村峦里抽把笋,回家做菜。吃不完的晒干笋。所以,家家户户都是大瓮小坛的装着干笋。呵,砂罐炖干笋香嫩可口,要是放点腊肉,更是一绝,那种醇香脆爽叫人回味无穷。
我们小孩很喜欢抽笋,邀上三两伙伴,手提竹篮,就在村子背后,根本不用害怕,像是一种好玩的游戏,边抽边玩,开心极了。碰到一些小刺蓬,只要把竹篮往前推几下,小小身躯就顺着小缝隙,很麻利地溜过去了,非常利索。小半天时间,满满一竹篮笋子,真的非常轻松。中间还来个什么‘野人婆婆捡指甲’啦,‘打洋伞回娘家’啦,疯疯耍耍的玩好几回。
附近的'大村子也经常来一大帮人抽笋,也天天是满载而归,一竹篮一竹篮扛在肩上走,呵,像十五的龙灯在舞动呢。
村里的桃树特别多。在房屋周围,在塘岸边,在山峦里,到处有桃树。这不是人们有意栽种,是大家吃桃子时随手扔下桃核长出来的。只要桃核落在泥土上,来春就发芽,两三年又是大树,桃树能不多?
春天一到,粉红的桃花像含羞的少女向你点头微笑。放眼望去,一片一片的,到处是盛开的桃花,好似天上的彩霞降到了人间。若是少女站在树下,准会把脸映得通红,美若天仙。
五月初,桃子熟了。别村的孩子也垂涎欲滴,三三两两来偷桃。我们也只装着没看见,反正多,让他们尝吧。
那时的桃子个头不算大,可味道绝对比现在的好,而且成熟后没有绒毛,肉核很容易分离。摘一个往衣裤上擦几下,一咬一小半边,脆爽香甜,桃核上也干干净净,没有果肉。我们小孩最喜欢吃刚熟的青桃子,特别脆爽清香。我奶奶咬不动这种桃子,她要等几天,桃子树上熟透了,有点红色,裂口子了;或者把桃子放在坛里捂上几天,果肉松软了,用手掰着小片吃。
我家厨房旁边,常有随手扔下的桃核,总有一些桃树小苗冒出来。记得小学毕业那年春季,看见有几棵小苗在挤着长,我就留了棵壮苗,培好土,加了点肥。嗨,这棵小树第二年居然就开了几朵花,第三年就结了许多桃子。听人说把桃树剁些口子,让树冒些油,结的桃子好吃。我特意整整枝,剁些口子,那桃子真的好吃,脆甜了好多嘞!
村子梅子树也有几棵。梅子跟乒乓球大小差不多,甜酸味,要熟透了才好吃。我老是捡树底下的,哪怕是有点烂,也好吃,甜甜的,没有酸味。
门口湖也有意思。
每当初夏,河水涨起来了。长长的绿草湖滩是鱼儿产卵的好地方。一些叔叔哥哥们,到湖边干活,总要带个篾制鱼罩啦,或是鱼叉去。几乎天天都有人捕到鱼。
我隔壁有个叔叔正在田里干活,听到湖滩有响声,立即放下手中活,拿起鱼罩,蹑手蹑脚走过去。鱼正在起劲翻滚产卵,一下被罩住。大鱼窜动的力量大,那叔叔是上半身都压在坚固的鱼罩上。鱼窜动了好一阵,不动了,叔叔才从上面口子伸手抠鱼鳃,提起鱼。鱼好大,可能有七八斤吧。
河对岸有个中年大个子的村民,在湖边搭田勝,听到湖滩有响声,提起手中铁耙走过去,看到一条好大的鱼在产卵,他一铁耙挖下去,鱼太大,向湖里猛窜,你猜怎么着?哈,把他带得往湖里直跑,只好赶紧松开手啦。他鱼没吃成,还白搭了一只铁耙。呵呵,有意思吧。
老人说,孟家湾原先也是大村。相传在清朝时有十九把白纸扇一起过朱垄。那朝代摇白纸扇的是有功名的文人、官员。这说明当时人丁兴旺,经济、文化都相当发达。后来一次瘟疫给闹的,村里人也就剩下不多了;再后来又冒出个血吸虫病,到建国时也就剩下我们几户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