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的散文随笔
苏轼有一首千古绝唱《水调歌头.赤壁怀古》,起句“大江东去”接着“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又有“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的句子。把赤壁一地描绘得身临其境,观者“羽扇纶巾”风流倜傥,一身豪迈。
观景,大概是古代文人雅士的情趣所在,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杯酒一弯月,无不诗情画意。触景生情,感怀悲喜“得之心寓之酒”。
诗文描述的大川河流,本是自然镜像,“环滁皆山”“林壑优美”“醉翁之意在乎于山水之间。”一个个神仙也似的官员,醉心山水,流连忘返其中,尘世便暂时与他们隔绝了。
诗词里的江山大都是指名山大川,一定是真山真水,或石或木、或水或雾、四时之景,晦明变化,通透与模糊都是意境,身心融合了,山水在心,心在山水。
大凡风景秀丽处必出奇人,渭水太公垂钓,太守醉酒琅琊,谪仙望庐山瀑布飞流,洒家喜欢塞北梦幻雪花。
古人云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寄情山水的人大有人在。看得透,悟得明白,简单,舍得,还能放下。仁者,大多不合俗,往往因心直口快,秉公办事被当权小人嫉妒。为躲避祸端或被皇上信了谗言,故干脆远离尘世,去爱一草一花,弈棋品茗。很多时候一曲高山流水,曲高和寡,不过也落得一个清净。有人说你这是逃避,大隐隐于市的呀,我没有那个定力。
前几日去乌苏里江边,一群户外同道叽叽喳喳,无非手指江东发牢骚,我却早已不以为然,看看这边青山残破,还不及让它在那边安静几年,那本是肃慎人的土地,它的后人曾带着它入住中原,四百多年过去,贝加尔湖那边过来一些人,黑龙江地区不在安宁。
土地与山水被重新分割,这边的人不能到那边去,那边的人可以开着坦克过来。
人类的私欲大概就是占有,万物被分成你的,我的,抢过来夺过去,大打出手血流成河。小人物为寸土寸草,大人物为一城一地一国,凡是地上的.都有归属,自古以来就是。
私欲看来是天性,弱肉强食的动物界也有领地之争,何况高等生物的人类。
大约在七七乘法年以前,土地一直是私有财产,包括它上面的一草一木,山水河流。欧洲上空的幽灵飘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地上的地下的,看得见看不见的,都归了大众共有。一伙人跳出来,说是代表大众的利益,上帝创造的奇迹,名义上的和实质上的归属再也不需要讨论。
此时的江山不再是狭义的山水风光,其内涵发展到广义的社稷范畴。代表们分封诸侯,诸侯分封衙裔,官职不同领地大小不一,美其名曰承包了去。
承包费是明码标价的,知府和县官价码不可能一样,保长都要二十几万呢。
捐一个县官花了不少银子,两年功夫也就够了,一年知府十万雪花,回本只是早晚的事。那些连保长也做不成的,挖空心思包山头,皇上要修路,咱有青山,路基在咱这里呢,无本的买卖,发财大大的哟西,逢年过节孝敬黄军也是必然,还是剩的多。
西周那一套在汉朝有过回头,刘安才有机会做淮南豆腐王。血统论一直是主流,阿斗再不济也是刘备的儿子,而刘备仅仅因为自己姓刘,如同当今姓赵的人,哪怕是一条赵家的狗,它也是知道人事的,该咬谁心里门儿清。
大好河山就这么被瓜分了,小老百姓苟延残喘在这片日益颓废的土地,山不再绿,水不再清,天不再蓝。蝼蚁一样地活着,他们感觉自己无能为力,一直忍受着,高人给他们发明了一套圣经,改变不了天气就改变心情,要适应环境而不是要环境适合你。大家心照不宣地接受,真是好主意,心里坦然了,虽然偶尔也发牢骚。
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狼一定是吃肉的,牛注定要吃草,逆来顺受惯了也就不以为然,苦中也有乐趣,自己咯吱自己,逗自己玩呗。
昨天,和朋友又到山里去,冷清与破败,克罗拉多峡谷的景象,蓝天白云下,褐红色的山体被现代工具挖得支离破碎,与诗意的青山绿水怎么也联系不起来,天与地是两个世界。心与心灵也是两个世界吧。
不知道醉翁的环滁地可好,也不知洞庭一湖是否浩浩汤汤吞长江,更不闻千舟已过是否还有猿啼,我只知道,名山大川的门票涨价了,景区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突然想起录像带时期的鬼片,施了魔法一样地勇往直前,灵魂早已不在,浑浑噩噩也就在所难免,江山与它们再无瓜葛,有的人活着,其实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