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虫散文
1、夜鸣蝉
盛夏到初秋,正是鸣蝉的天下。那些个儿不大,却用薄翼弹奏出强音的小东西,一个夏天,在喋喋不休的喧闹着。但是,比起十多年前,蝉还是少了许多,不单是贪口福的人们狂吃,幼蝉的身价由二分涨到五角,更因林立的楼与宽阔的路,拔除了几十上百年的树,使得蝉们失去了赖以生存、一展歌喉的家园。
拆迁而远离闹市,住在展眼可及绿树白云的城郊,尚可听到蝉鸣。早上,这些小东西偃旗息鼓躲在枝叶覆盖的枝枝杈杈处贪婪的吸食树汁晨露,中午一闹声的嘶鸣着,越发喊的天更显得闷热,使人昏昏欲睡:只有傍晚的大合唱抑扬顿挫中带着一种瓷音。蝉和一种个头更小的本家,我们叫做“金姐儿”,比赛着歌喉,别看“金姐儿”比蝉的'一半还小得多,叫起来却是毫不相让,声儿大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整天的以指为墨敲打着键盘,头脑昏昏,匆匆收完偷剩下的农场牧场,应付似地涮了把澡,呼出一口37度的热气,慵懒的斜倚床头看电视。
陡然间,窗外一声裂帛般的蝉鸣响起,初始不以为意,想是一只路过的秋蝉,还在夏尽秋来的舞台上演示。想着“蝉之将死,其声可悯”,也不去管它,谁知这蝉得寸进尺,不仅没有噤声之意,反而招来三两同类你唱我和,此起彼伏。耳鼓膜受不了这般聒噪,我起身走到院中,寻找这只元凶首恶的踪迹。
似乎是在花园的石榴树上?我倒过拖把,向着石榴树枝叶深处狠狠砸一家伙,本等着“吱”的一声如飞贼般遁去,却并没达到预期的效果。
在花墙的冬瓜藤中?我又伸出拖把戳了两下,仍然是除了冬瓜叶的沙沙声没有其它动静,蝉像是知道我的意图一般,竟然都缄默不语,我恨恨的扔下拖把回房,刚一转身,那可恶的嘶鸣又响起,我侧着头细细辨听叫声的源头,哦,这次终于被我的雷达给锁住目标,在二楼窗外下面尺余处的墙面上趴着,这却是从没见过的,想那被一天阳光炙烤的粉墙虽是夜晚也还是微微烫手,这小东西竟然选这种地方作演唱场地。
鞭长莫及,又不想踏上黑咕隆咚的楼梯,心里打算捂着耳朵睡觉,可是,当我熄灭灯光,它也就无声无息,总算小东西可恶之中还有一丝丝善解人意。
清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仰起脖颈找那只蝉,却是白白的粉墙上踪影皆无,莫非它又去寻找树枝的甘甜蜜露?无意间低下头却发现台阶下面直挺挺的躺着那只蝉,那只不顾热烫吸附粉墙的蝉,那只用生命作最后一搏,发出最强音的蝉。
2、蝈蝈
去年初秋,偶然到朋友老王家串门,看到他家门口的凉棚下挂着几个木条插的小笼子,每个笼子里养着个蝈蝈,我们这的土语称“叫油子”,翠绿的蝈蝈,黄艳艳的半片南瓜花,映衬的颇有几分情趣。
小时候在老家,大孩子们逮到蝈蝈送给我,用秫秸篾子编成扁圆形的小笼子装着,挂在树荫凉,听着一声声吱吱呀呀叫声,很是动听。
今年刚入秋,老王送给我们两只蝈蝈,才得以近距离地观赏和聆听。
弟弟和我争论蝈蝈的学名、别名,说是该叫“促织儿”,我颇有疑惑,翻查了许久,得出“蝈蝈”与“促织儿”是两种不同的虫儿。“促织儿”也就是蟋蟀,也叫蛐蛐儿,头大成方圆形,眼大而黑中发亮,脖粗而方宽,触角长而柔,翅端微微张开。
蝈蝈有两种颜色,一种是那种褐色,光油油的硬背上有着几何图案的白点,两只后腿弓起,根部粗壮有力,一种就是翠绿色,特好看,长三角型的小脑袋,两条不甚长的触须,四条短腿和一对强健的后腿。通身颜色象新采春茶的嫩叶,还有重叠如薄纱样的羽翅。
促织儿的叫声是那种连绵不断的吱吱声,象轻纺车一样不紧不慢、一波三折、抑扬顿挫、时有时无、不争不怒。而蝈蝈的叫声是短促干脆的一声一声。说是叫声,却并非虫儿口器发出,其实是羽翅高频率振动发出的声音,频率快到肉眼无法观瞧。
老王告诉我们,要给虫儿饲喂新鲜的南瓜花、黄瓜片、胡萝卜、青豆,每次只要指甲大一块即可。按照他教给的,我用小喷壶给虫儿喷雾,蝈蝈用前后爪摩擦全身、触须,象洗澡一样,据说这样有利于它们延长寿命。老王说,只要饲喂的好,冷了注意保暖,保持清洁,虫儿可以养到来年清明前后仍能吟唱。
两只虫儿给我们带来些许乐趣。有正当壮年者呲之以鼻,说我们是闲着没事干,的确,我们现在是闲着,闲得甚至于无聊,可我们也曾在毒日头下出力流汗过,我们曾经付出的并不少,如今到了晚年,歇歇脚,理理逝去岁月的思路,享点清福,有什么可以苛责的呢?
白天随着心情任意的写写画画,打发空巢的寂寞,夜晚听听院子里虫子的浅吟低唱,倒也自得其乐。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