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散文
湘北松溪河一个小小的乡村。
初夏的夜,乡村平静而安宁。
月色透过玻璃窗照在邹艳如同样平静的脸上,妩媚端庄着这个乡下女人质朴的肌色。岂知此刻她的心里正翻江倒刚般。
她慢慢地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心里一阵酸痛。去,还是留,无法选择。今天是跟“三哥”约定的最后的日子。她的兜里揣着两万块钱,带着男人刚子的体温与汗渍,带着男人所有的希望。
她没有丝亳的欣喜,只是不舍与酸楚。
我这是怎么啦?她问自己。从十八岁出来以婚姻为诱饵,她与“三哥”搭裆,行骗了不下十多个男人,最长的也不过在那家待了三个月,从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和不舍。钱财一到手,瞅准机会立马走人。
但这次,居然被这叫刚子的`男人绊住了。
夜深沉,有风。风中有田园果疏的香味,淡淡地锁住她的离愁。
邹艳如当然不是她的本名,除了她这个人,一切的身份证明都是假的。她当然也不是偷渡过来的越南人,甚至说不出一句越南话。她的三哥也是假的,两人本是夫妻。
她抚摸着凸起的肚皮,眼神忧戚而黯淡。
她实在厌倦了骗人的日子。
夜更深了,刚子还没有回来。刚子是个踏客的,靠一辆半新不旧的摩托车载客为生。自打得知女人怀上娃后,为了多攒点钱,每天都干到很晚才回家。
家。想到家,邹艳如心里一阵温暖。但很快,这个家便要支离破碎。三哥跟她约好了今晚在村后的三棵松下碰头,然后远走高飞,永远离开这松溪河下小小的乡村。
骗子的脚步是飘泊的。
但她怎么还不走?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她怎么还不走?
果疏香更浓了,她贪婪地嗅着这实在而朴实的香气,问自己,这个家,还有刚子我能带得走么?
看来今夜她走不了了。刚子回来了。
院子里响起了熟悉的摩托车的马达轰鸣声,刚子一脸血污地走进屋子,样子突兀而狼狈。
刚子木木地看了她一会,嗫嚅着说,艳子,出事了,出事了。我拉了个客人,在十号渠那边连人带车翻下了沟里。那客人没气了…死了…
刚子疯一般冲进里屋,放水,洗澡,似乎要洗干净一身的噩梦。
邹艳如机械地抱起刚子带着泥巴和血污的外套,脑子里不住地轰鸣,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解脱。
她决定留下来,在血污中闻那果疏的香味,在以后的日子里承接这个男人的欢笑和泪水。
啪的一声,从刚子的衣服口袋里掉出一邹身份证。她捡起,赫然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