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府行散文
迎着西天的云霞,我们一行四人驱车登上了西延高速公路,开启了酝酿已久的关中东部渭北平原的东府之旅。
雨后的九月,温暖如春。
午后的阳光挥洒着橙红的光芒,温柔地抚摸着五彩斑斓的大地。沿途,公路两侧的山坡上,有些树叶已经渐渐泛出了金黄,如同盛开出一簇簇金色的花瓣,与那些依旧盛开着五颜六色的各种野花竞相辉映,共同装扮着山野初秋美丽的景色,让奔驰在旅途的人们感觉到了一种充实,满足的惬意。
驶出延安地界以后,驾车的小董问我:
“刘哥!咱们今天往哪去?”
“你说呢?”我反问道。
事实上,我们四位出发前并没有商议一个具体的方案,所以小董才会这么问我。
“那,咱们今天晚上就直奔西安,你看咋样?”小董试探地问道。
“不!今天晚上咱们直达渭南,在那里过夜!”我态度坚决地说了一句。
大军异样地问道:“为什么今天住渭南?”
“我今天要到渭南去见一位几十年未曾谋面的老同学,我已经跟他约好了!”
“老同学?是谁?”跟我一起坐在后排的孬好奇地问道,因为他也是我多年的老同学。
我诡异地笑了笑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嘞!遵命!”
小董一踩油门,驾驶着他那辆崭新的宝马牌汽车风驰电掣般的飞奔起来……
车窗外,风景依然如画,我却无意欣赏。
那一刻,我的脑海里悠然涌现出了那位在渭南居住工作了四十多年的老同学,曾经的束发之交冬娃儿时的影子。
冬娃姓赵,小的时候他们家和我们家是相隔不远的邻居。冬娃生得皮肤白净,纤弱瘦小,性格胆小怯懦,跟个女孩子似的,一说话脸就涨得通红。冬娃从小就踏实稳重,学习刻苦认真,一丝不苟,这在我们当时所处的那个年代是特别难能可贵的。因为在那个时候,大多数学生把学校当成了游乐的天堂,整天只知道贪玩,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学习。然而,冬娃却常常静静地坐在教室里,任凭其他同学在教室里闹翻天,他都能安安静静地伏在课桌上写作业。这一幕,至今都清晰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高中毕业后,我们这一届的职工子弟,大部分都被企业内招当了工人,唯独冬娃因为上面有个哥哥占用了他内招的名额而被留在了农村。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冬娃终于等来了机会,一举考中了省城的一所中专,算是在迷茫和徘徊中挤出了一条通往未来的光明道路。
光阴似流水,转眼间,四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束发之友各自东西,迈着不同的步伐,各自踏上不同的人生道路,期间的甘苦酸辣自不必说。然而,儿时印在脑海中的记忆始终没有褪去,冬娃那腼腆羞怯的模样在我的脑海中常常若隐若现,始终都没有沉溺。今天,终于有机会和老同学见面了,我不免难掩心中阵阵的激动。
望着身边的好兄弟孬,我再也不忍心隐瞒下去了,于是,我告诉他去渭南的目的就是为了去看看我们共同的束发之友和老同学冬娃。因为孬和冬娃也是从小的同学,他俩的性格特别相似,所以在学校的时候他俩的关系也处得比较好。在十年前,冬娃回来为母亲奔丧时我们见过一面,而孬和他自从初中毕业以后再未见过面。所以,孬听说去渭南看冬娃,立刻兴奋得满脸通红,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哎呀!你……咋不早说呢?……我俩四十多年都……没有见面了……”
我歉意地笑了笑:“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已,没有故意隐瞒你的意思,不要介意啊!”
路过富平旦村的时候,小董在旦村的一位朋友非要留我们吃饭,盛情难却,我们只好客随主便了。
吃过饭以后,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原本,我打算到了渭南市区住下来以后再给冬娃打电话,让他来宾馆见面。现在天色已晚,我不得不打电话告诉冬娃我们已经到了富平,让他帮忙联系一下宾馆的房间,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当汽车驶近宾馆门口时,透过车窗我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马路边伸长脖子向远处张望的冬娃。
冬娃还是那个瘦弱纤细的身躯,皮肤依然白白净净的,不同的是耳边挂了一副眼镜,脸上多了几道皱纹,虽然有了些年纪,但依然文质彬彬、精神矍铄,很有几分学者的风范。
打开车门,冬娃一把就抱住我残疾的右臂使劲摇晃着:“哎呀!可见到你了,真不容易啊!”
我转身指了指身后的孬:
“冬娃!你看看这是谁?能认出来吗?”
冬娃扶着眼镜仔细一看,立刻惊呼起来:
“这不是孬吗?你一点儿都被变,还跟以前一样结实!”
“老了,老了!都变了……”
俩人紧紧地握着双手,激动得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老同学见面,自然是亲热的不得了。
一住下来,孬就跑出去采购回来一大堆下酒的小菜,手里还提着两瓶烧酒。
摆开酒场,我们五个人共同举起酒杯为久别重逢的老同学干杯。
冬娃说他平时不大喝酒,我也就没有勉强他。然而,平时不大喝酒的孬却高兴得频频举起酒杯,一杯一杯地干了下去。就连旁边陪伴的大军和小董两位兄弟也都被我们老同学之间的亲热和孬的豪爽所感染,一边说着祝福的话一边频频举杯表示庆贺。
真的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一向不大喝酒的孬,因为激动和开心,加上酒精的作用,喝得满脸通红,话也比平时多了许多。
是啊,久别逢知己、他乡遇故知!真乃人生四大快事之一啊!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倾诉着各自的离别之情和对往事的回忆,心底里洋溢着幸福快乐的激情,特别的开心!
很快,两瓶酒被他们三个人喝了个底朝天。孬乘着酒劲儿又跑出去抱回来一瓶酒,他们三个人越喝越兴奋,越喝越开心
临走的时候,冬娃满眼期待地望着我说道:
“安平,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我疑惑地问道。
冬娃又跟当年那样羞涩地说道:
“能不能让我抱你一下……”
我一下子愣神了,随即便明白过来。我禁不住鼻子一酸,张开双臂把他瘦弱的身躯紧紧地拥抱在了怀中。
随后,孬也张开臂膀跟冬娃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那一刻,我特别理解一个常年出门在外的游子对家乡、对亲人的那种深深的眷恋之情。
那一夜,我彻底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冬娃就赶过来为我们安排了早饭。
吃过早饭,我们就要赶往下一个目的地——韩城。
临行前,冬娃紧紧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地说道:
“你们匆匆忙忙的来,又匆匆忙忙的离开,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们说够呢?再说,我也没有好好招待你们吃顿饭呢!”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冬娃!记住我的话,有时间就回来,一定会让你感受到回家的温暖。相信我,有机会我一定还会来看望你的!”
说完,我们再次相拥,含泪挥手告别!
在赶往韩城的路上,我无意欣赏渭北平原金秋的美景,依旧沉浸在于冬娃分别的眷恋和伤感之中。
注:
①关中人把地处西安城西部的宝鸡一线称作:西府;把地处西安城东部的渭南一带称作:东府。
②韩城古称“龙门”、“夏阳”、“少梁”,位于陕西省东部黄河西岸,关中盆地东北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