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村庄散文
这是辽西的小村。
每逢我环顾四周,或远或近,这里都是被山围着的。近处的也许只能称作土坡,种满了庄稼。在这个时节,小苗才两三寸高,先是一垄一垄的,再远去就是一层一层的绿,把满是坟丘的黄土坡装扮得生机勃勃。这种绿不仅仅是色彩,还是希望。曾经这里荒草坡,后来被闲不住的乡亲开成一块块的耕地,接着,又变成了果园,再后来树都被砍掉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我不知道它应该是什么样子,但现在看上去,总是让人舒服多了。远处的才是山,有光秃秃的石头,当然也有一骨朵一骨朵的松林,既是是刮风的时候也听不见松涛声,确实是听不见的,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是远远的望去,未曾走近过。即便是应该漫山遍野的疯跑的年岁,也都是听信了大人们的话。大人们说,远处的山什么也没有,走近了就和门前的土坡一样,再远一点的是没有尽头的,山外还是村子,村外还是那山坡,山坡上除了庄稼就是一个个坟包。
山下的村子,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现在每逢还会回到这里。当汽车在平坦的油路上驶进村子,先是看到被大树包围的房舍,随后就是安静得不能再安静的小村了。小村的天是蓝的,没有一丝杂质。当实在无聊的时候,才会飘过那么一缕白云,白云也格外的.悠闲,好像就那么飘过,寻不到丝毫的痕迹。闲云挡不住阳光,但阳光却穿不透密实的树冠。当初阳升起时,坐在小院里,可以嗅得到从树叶缝隙里挤进来的阳光的味道。它夹杂在小院的绿蔬里,真想咬一口,却又抓不住,就这样一直弥散在我的周围,只好提一桶井水,打在脸上,清爽一下,洗去那一时荒唐的冲动。
小院在村子的最前端,出了门就是一片大平地,平地的再远处又是一个村子,大致是一样的,不同之处就是前方的村子曾经有一座白塔。白塔下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现在很多人都不会讲了,就同寻不见的塔基一样,只有老辈的人偶尔还会念叨几句。小院很普通,青砖砌成的四间辽西蒙古平房,坐北朝南,院子的东侧有三间较现代的北京平厢房,但在风吹日晒下,门窗上的油漆也已经褪掉了,回到了原木本色,把门框上新插的桃枝和葫芦衬得格外的艳丽。厢房下是一个小菜园,开着大黄花的角瓜再不过半月就可以采摘了,旁边的黄瓜刚有尺许高,刚浇过水的生菜油亮油亮的,像是能渗出汁液来。菜园的小墙上被砌出一个池子,栽了一垄的茄秧,日头下有点打蔫,可是想到不久的日子里,茄秧上将挂满紫长茄子,摘下一个放在嘴里咬上一口,外皮脆爽,内瓤里透着一股香味。在条件匮乏的年月里,因为茄子长的茂盛,人们还把它切成条,晒成丝,留着过年的时候用水泡一下炒着吃。这些年没有了,竟时不常的想起,但估计真的还有,也吃不出原来的味道了。
我一直对大门前的两块石头感兴趣,从垒上大门的那天起,它们就被摆在那里。没事的时候坐在上面纳凉,和街坊邻居闲唠嗑。两块石头现在早就被坐的光滑。石头的下面露出几搓隆起的新土,那是蚁穴。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都是几毫米长的黑蚂蚁,总之和别的蚂蚁一样,一天忙个不停。小时候经常抓来毛毛虫放在蚁穴前,但很少看见成群结队的蚂蚁围攻毛毛虫的场景,也就渐渐的失望了,甚至还有些怀疑教科书上的描述。现在想来还是孩子气的我们没有足够的耐性,也许是在我们不耐烦的走开之后,它们才会发现这从天而降的美食,也许在我们走后的不久,毛毛虫就被四处觅食的小鸡发现,或者被大树上的喜鹊发现,总之,当我们想起再去察看毛毛虫的时候,蚁穴还在,而毛毛虫却没了踪影。还是继续说那两块石头吧,其实在这个村子里,几乎每家门口都有这样的石头,只有大小的区别,形状的区别。我很喜欢坐在上面,看着门前的那片庄稼地,刚锄过的土地松软得如沙发一样富有弹性。坐在石头上,懒懒地晒着太阳,这样的季节里,微风吹来,心里异常的平静,渐渐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也只有这样的环境里,你才能和睡在旁边的大黄狗一样恬淡、懒散。妈妈说我是巳时出生的,恰逢属狗,巳时的狗,正是懒散的晒太阳睡大觉的狗,也必定我的一生悠然自得。我从不信这样的说法,但有时真的眼羡大黄狗的生活。有时候我常想,如果坐在这块石头上,经过庄稼地往远看,如果可以看见大海多好啊,或者更近一点,让海水打在石头上,浸没我的脚面,那就更妙了。那时候也许妈妈又该说了,你是大海水命,从骨子里就喜欢海。
小村的周围是山,所以除了那条夏盈冬枯的豪桑河之外,不会有海。这里只有适合大苞米生长的土坡,只有这里才能生养出我们这拨爱做梦的被西北风刮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