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也打江南走过散文

秦风学

那一天我也打江南走过散文

  因为丽江,我爱上了江南;因为西湖,便更是浓厚了这份眷恋。不记得,目光曾经多少次伴着我的韶华旧梦,一次又一次地穿过多情的雨季,寻觅着江南的那一抹画桥烟柳,水光潋滟?

  无奈我空有了这爱江南的情思,却不曾踏入江南的半寸土地。常常在痴幻的遥思中,猜测着梦境中的江南——

  西子湖畔是谁守着一句承诺,肝肠寸断?

  断桥之上是谁撑着油纸伞,等待千年?

  堤柳旧迹又是谁用暗淡的身影,书写着俊逸潇洒的风流诗篇?

  ——题记

  一、那一湖碧水,可是你相思的泪

  “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

  坐在游船上,梁导用略带杭州口音的普通话,轻吟着苏小小的这首诗,在此一瞬间,便酸涩了我的眼睛。

  目光望着那个碎心的方向,思潮起伏于悠悠荡漾的碧水清波中,遥想着当年那一见钟情、柔情似水的一幕——

  一个风流倜傥,一个才色双全;一个芳心暗许,一个情深意婉。无奈是,小小终究躲不过世俗的捉弄和欺骗。君许我三个月,为何空教奴等了三年?“夜夜常留明月照,朝朝消受白云磨。”断肠的诗句日夜吟在别后的枕边。温床渐冷,冰冻了誓言。怎奈,世上男女之情均是短似朝露,薄似云烟。红颜陨灭之时,谁又能解小小的那一腔痴情幽怨?生于西泠,死于西泠,埋骨于西泠,庶不负我苏小小山水之癖。她爱这西湖山水,阮郎也因她爱了这山水,她最终还是选择归了自己钟爱的山水……

  今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一如当年阮郁打马前来,小小乘油壁车游西湖之时景,可眼前为何不见白堤断桥边的潇洒俊逸郎踪?轻撩起清柔碧水,水中映着的可是千年前那个女子在江边守望时的瘦颜孤影。

  小小,这一湖碧水,可是你相思的泪么?如若不是,它怎可如此守着一句承诺,寸断肝肠?又怎这般千年不枯,从容淡然?

  二、断桥之上,断的是谁的痴等

  小时候印象中的断桥,真的就是一座断壁残桥。后因看了《新白娘子传奇》,才知断桥原来是白娘子和许仙相会的地方,才知这里有个断肠的传奇故事。从此白娘子撑着油纸伞翘首期盼的画面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中,拂之不去。总盼着有一天也能撑着油纸伞款款走上那弯断桥,感受那千年等一回的断肠之痛——

  虽说“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虽说断桥残雪之景观,须在大雪初霁,白堤皑皑,日出映照,登上宝石山,望那断桥之景才是最美。但是炎炎夏日,同样挡不住人们对爱的追求和向往,也都相约走到了断桥之上。可见古往今来,这里萦绕过多少路人追梦求爱的心怀呀!

  今天,我也如愿来到了西子湖畔,目已所及那弯断桥。它就横搭在湖与岸之间,千古流转的传奇仿佛已经穿过千年的时空,亲吻眉梢,清晰着、朦胧着,眸光迷离处,梦境也随之徜徉起来。此际,我虽不是走在空蒙的烟雨中,亦不是撑着那把多情的油纸伞,内心却也极为渴望在那断桥上走一遭……但,我最终没敢走近断桥一步,因为我不忍打开断桥残雪那凄美忧伤的画卷;因为我不愿惊醒白娘子与许仙的千年幽梦;因为我更怕染上了那凄凄油纸伞下独倚栏的伤情……

  波微浪静,水畔漫步,望着断桥,心也不宁。那断桥之上,断的是谁的千年痴梦?杨柳依依,湖水低吟,似乎听到白娘子饮泪唱道:“西湖山水还依旧……看到断桥桥未断,我寸肠断,一片深情付东流!”是啊,桥其实并没有断,断的不过只是白娘子与许仙一世的错缘。所以即便是塔倒了,金山被淹了,即便结局美满柔情,我也不忍触碰,不忍顾盼——

  三、世海茫茫,搁浅的是谁的沉浮

  沿着白堤缓缓走上悠长的苏堤,这里已不再是尘土铺就,而是青石板一路延伸。春天虽已走远,苏堤春晓的桃花艳影也更不见;但这夏日葱郁的堤岸,一杨一柳错落相间,在荷风吹拂下,洒下的丝缕柔情,也足以将伊人陶醉熏然。

  行走在这历经900多年沧桑岁月的苏堤上,此时,满目是清悠悠的西湖水,波澜起伏的绿柳,丝丝绵绵的风吹过,心中涟漪也便柔柔地荡漾开来。打开记忆的章节,细数在西湖岸边留下的许多故事,我们在感慨这西湖烟柳,编织人间醉人故事的同时,也感知了与善美共存的世间丑恶。宦海茫茫,总会有几个出淤不染者来关爱众生,体恤民情。东坡便是,贬谪至此,没有如他人一样一蹶不振,饮郁而死。而是身处逆境仍不忘“达者兼济天下”。三年通判,两年知州,买米济灾、以工代赋、创办病坊、疏浚河道、筑堤沿湖……是苏东坡,在人民眼眸中筑起了一条止泪的河堤,是苏东坡,在人民心中植下了一坡爱心济世的翠柳。

  导游还在娓娓介绍着东坡的诗词,东坡的西湖情愫,步履间,苏翁的银髯,豪放的词章,飘洒的诗文,沉醉了苏堤的千古风流。左脚一步,移动的是西子的秀美端庄;右脚一步,走出的是东坡的豪迈坎途。只是本想洁净一生的夙愿,在虚虚幻幻的茫茫世海中搁了浅,迷了路。

  茫茫世海,搁浅的是谁的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