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蝈蝈鸣叫声散文
世上花鸟草虫,可爱者甚多,蝈蝈就是人们喜爱的昆虫之一。蝈蝈属螽斯科,身体绿色或褐色,腹部大,翅短,善于跳跃,吃植物的嫩叶或者花,其中的雄性前翅有发音器,靠摩擦震动背部的翅膀,发出声音,有的地区称其为“叫哥哥”、“叫蝈”。
蝈蝈被称做“鸣虫之首”,在中国分布很广,按产地可分北蝈蝈和南蝈蝈两大类,北蝈蝈又分为京蝈蝈和冀蝈蝈。
养蝈蝈也是一中文化现象,源远流长。传说早在原始社会末期,大禹就是以禹虫——蝈蝈来命名的,并以蝈蝈做为氏族的图腾。“螽斯”在中国古代,就有着“人丁兴旺,子孙满堂”的寓意。据《诗经?螽斯》所载:“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就是颂扬蝈蝈的种族兴旺,表现出古代人民对于生命繁衍的企盼。而由此产生的成语“螽斯衍庆”,便成了祝贺子孙满堂的吉祥语。南宋宰相贾似道曾著《促织经》,开历代虫经虫谱之先河,为养虫者的经典祖书。到了清代,养蝈蝈之风在宫廷更盛。乾隆出游,听到满山蝈鸣,即兴赋诗曰:“啾啾榛蝈抱烟鸣,亘野黄云入望平。雅似长安铜雀噪,一般农候报西风……”。并封蝈蝈为秋官。
近代,也有人认为:养蝈蝈这种消遣娱乐活动,陶冶情操,有利于身心健康。
在我的家乡冀中平原,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乡间野外,每值夏秋季节,蝈蝈的叫声不绝于耳。暑假期间,“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我们,冒着中午的炎炎烈日,到田间捉蝈蝈,堪称一大乐趣。
蝈蝈这种小动物喜欢生活在长满茂密的`谷子、大豆、和玉米的大田里。在酷热的娇阳下,纷纷爬到农作物的秸秆上,震翅鸣叫,此起彼伏,犹如一场充满原始野性的赛歌会。一有风吹草动,叫声便戛然而止,机警地跳进植物丛中,藏匿起来,使人很难发现。如果没有耐性,犯了象“小猫钓鱼”一样的低级错误,你是捉不到蝈蝈的。所以,捉蝈蝈最适合“各自为战”。
当你静下心来,耐心地寻着近处蝈蝈的叫声,发现了其中的一个目标,蹑手蹑脚,悄悄地转到秸秆的背面,屏息殓气,轻轻地移动脚步;靠拢——靠拢——再靠拢;近些——近些——再近些;该出手时就出手,来个突然袭击,双手便能捧住一只蝈蝈。小心翼翼地把这小精灵,套在早已经准备好的高粱杆上,那种如同猎人猎获到猎物,胜利者的满足感和自豪感便油然而生。这样循环往复,牺牲了午休时间,每人捉上个三五只蝈蝈是不成问题的。
把这些俘获的战利品带回家来,分头把它们请进自己精心编好的八角蝈蝈笼子里;挂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上;每天早晨,别忘了采摘一朵南瓜花或是一片菜叶来喂养它们;蝈蝈那清脆悦耳的叫声,便陪伴着你渡过溽热的夏秋季节。如精心喂养,注意保暖,甚至能养到入冬。
然而,从上世纪七十年末,家乡的农田随着化肥、农药和除草剂的大量过度的使用,若大的平原再也找不到一块净土了,蝈蝈这种昆虫便销声匿迹了。
何止是蝈蝈,一些鸟类的数量和品种也大有减少;青蛙成了稀有动物;被人们称做清道夫的“屎壳郎”——蜣螂,已经灭绝了;就连解放前经常闹“蝗灾”的蚂蚱和蚱蜢,也逐渐绝迹了,以致有人人工饲养蝗虫,以饱餐桌上食客的口福。有科学家说:“伴随着自然界食物链的断链,会使一些动物减少或者灭绝,最终会导致生态失去平衡,给人类自己带来灾难”。但愿这不是耸人听闻吧!
悠悠岁月,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去年我和老伴“被城市化”,恋恋不舍地告别养育我们的那快热土,迁居城市,住进了高楼大厦,和儿女们一起生活……
一天早晨去菜市场买菜,从公园广场传来了蝈蝈的叫声。寻声走近,一中年汉子的自行车后椅架上,挂着近百个蝈蝈笼子。尽管有朋友说:“这些蝈蝈也不是从山野里逮来的,有可能是人工在温室大棚里繁育的,你只要喜欢,一年四季都会有蝈蝈的叫声”。看来我这“夏虫不可以语于冰”的老观念真该改变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精心挑选了一只,带回家饲养。把蝈蝈笼放进阳台上的花草上,聆听从花草丛中传出蝈蝈那既熟悉又陌生、久违了的叫声,感到赏心悦目,犹如听到了美妙的天籁之音,使人忘却许多忧愁和烦恼。
这只蝈蝈是褐色的,被人称做“铁皮蝈蝈”,不是我的家乡冀中平原上生长的那种绿色的“翡翠蝈蝈”。虽然这蝈蝈不是那蝈蝈,但我的心灵上也多了些许安慰,有些回归到了大平原田野间的感觉。每当听到这蝈蝈的叫声,我就想起当年到田间捉蝈蝈的童趣;想起了当年一起头顶烈日,捉蝈蝈的童年伙伴们;想起大平原的原始自然风光,想起大平原一望无垠的丰收景象。
我们以及我们的后代儿孙们,还能在大平原的田间,听到那欢快悦耳的蝈蝈的鸣叫声吗?有谁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