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爱山里的女人们散文

李盛

疼爱山里的女人们散文

  回想山里,我常常把我们山里的女人视为一支弹跳在大山深处的音符。很古典,很动听,那固有的节拍演绎着一个个山里女人鲜美鲜活的故事。

  就是这一座偌大的山里,山顶山腰山脚显得十分的明显,山顶生着密密麻麻的树林,山腰堆积着一坝梯土,一坝田畴,山脚下座落着一个寨子,一户户人家。

  一年到头,常常看到女人们在山顶山腰山脚间忙碌。她们时而在山顶,时而在山腰,时而在山脚,时而相邀而行,时而独来独往,春夏秋冬,唯有割不断箭不乱放不下忘不了抛不开的情缘。

  (1)

  山顶上的树林多半是常年不落叶的灌木,各种各样,高矮不一,形态各异,郁郁苍苍,自生自灭,俨然一个绿色重彩的的天然空间。

  女人们前去山顶之前,大清早从山脚下的屋子里走出来,背上一个放上一把磨得铮亮镰刀的竹背篓,顺着那条曲曲绕饶的山路,穿过山腰中的梯土田畴,直往山顶爬去。

  一路上,随着山路的延伸以及坡度的递增。她们说:这真是三脚平地一脚坡,没爬过山路不晓得山里人的艰辛。

  女人们越往上爬,渐渐感到气粗了,周身觉得渐渐发热,她们停下片刻,索性把身上的外衣解下,放在背篓里,接着往上爬。

  女人们爬一回山顶,是去山顶的树林里,割草,捡柴,捡蘑菇,摘野果子和去释放压在心底的郁闷,还有累积许久的思念。

  爬到了山顶上的树林里,女人们把背篓解下,就背靠着一棵棵大树半仰半卧地歇一歇,望着一棵棵笔直的参天绿树和从树林间漏下来的缕缕阳光,再听听树林里叽叽喳喳的鸟鸣和把凉丝丝的清风深深地吸进肺腑,一路上的劳累顿时荡然无存。

  坐不住的女人们,她们该去割草,捡柴,捡蘑菇,摘野果子。当她们把割下的草和捡好的干柴捆好,再把捡下的蘑菇和摘下的野果子装进背篓里,这时候的日头已渐渐偏西,但她们还不急于下山。

  她们还要爬上山顶的最高处的一块裸露的大岩石上坐一坐,遥望远山释放压在心底的郁闷和累积许久的思念。

  她们不会往西望,越往西望山越高望不透,只好望东望,越往东望山越低,连绵起伏,只望得灰蒙蒙的一片,天宽地阔,像翻起层层细浪的海洋。在山里过日子,谁能不碰上波波折折坎坎坷坷的事,哪有牙齿不咬着舌头的`时候,想开了,还有什么拿不起放不下忘不了丢不开的。

  这时候,女人们即兴唱出了一首歌:风儿云儿你慢慢游,请你把我们的思念带走,带给远在他乡打工的男人,出门在外常思家,莫让山外精彩的世界冲昏头…….

  女人们的心胸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心结解了,满载而归,她们背上小山似的青草干柴、背着满背篓的蘑菇、野果子下山。

  (2)

  山腰里,一坝梯土,一坝田畴。

  女人们视这一坝梯土这一坝田畴为生命,梯土田畴寸土寸金。她们说:只要用了心黄土变成金。

  早些年,打工潮还没有波及这里的时候,这土里田里的活儿总是夫妻双双早出晚归地去抢种抢收,面朝黄土背朝天劲更足,时光过得风快。

  打工潮让男人们远走他乡去了遥远繁华的都市,这土里田里的活儿自然由女人们来打理,她们撑起了这土里田里春播夏耘秋收冬耕的半边天。

  女人们说:男人在外挣大钱,女人在家种地耕田,这样的日子才美满。

  清明过后阳雀叫,布谷鸟声声催春急,女人们便在土里田里忙开了,她们把土里的黄土整得很细,光着脚丫站在松软的泥土里挥锄刨窝,在土里种包谷、种红薯、种南瓜,种高粱、种凉薯,种豇豆、种烤烟、种油菜、种黄豆、种辣椒、春时种庄稼,秋后种蔬菜,一年到头忙悠悠,白晃晃的阳光下,女人们不惜洒下辛劳的汗水,土里除草不歇凉,她们想起了“锄禾日当午,汗滴入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那首诗

  女人们也学会田里的扶犁掌耙,学会了播谷育秧,插秧除草治虫治稻瘟,学会了田里养鱼养黄鳝,学会了种植优质杂交稻,学会了选择抗病力强而米质好的稻种,抢插抢收的的季节,她们彼此之间相互帮忙,田土虽然到了户,相互帮衬不分情。

  待到土里田里的包谷、红薯、南瓜,高粱、凉薯,豇豆、烤烟、油菜、黄豆、辣椒、谷子即将成熟时,女人们相邀来到土里田里走一走,看一看,逐丘逐块地评价一番,比一比谁家的庄稼种得好。

  春夏秋冬,女人们厮守一季庄稼,如同厮守一季长长的牵挂。

  (3)

  山脚下,一个寨子,十几户人家。

  寨子旁边有棵大古树,古树下有一口大水井,东热夏凉。

  古树和水井下时常传出女人们的闲言碎语。她们早早晚晚光顾古树下的打水井边,或许挑水,或许洗菜洗衣,她们极为讲究洗菜洗衣的位置,洗衣的理应让洗菜的优先,洗菜的处于上坝水,洗衣的处在下坝水,她们把自己的小孩的丈夫的公婆的衣物背来,一洗就是一早晨,棒槌落起溅起水花,手不停地搓嘴不停地唠叨开来:

  “我屋里那个砍脑壳的,一套衣裤穿得油腻邋遢的还舍不得脱下来换洗,不比你屋里的那个几时都是穿得干干净净的。”

  “你也别夸我屋里的那个,衣裤是穿得干净,他平时抽上大喇叭筒的草烟,人还没来就闻到呛人的烟味,有一回他坐公交车去县城,在车上不经意抽起烟来,把一车人都熏得苦笑不得,司机忙把他赶下车,让他抽完之后才允许上车。”

  后来,女人们共同商议,由她们出钱出力,就在寨子后面的最高处修上一个大水池,在大水井处安装一个抽水机,把井水抽上大水池,安上入户水管,家家户户都用上了自来水,从此古树下大水井冷清落寞了许多。

  女人们回到寨子的时候,天色渐渐淡暗下来,男人出门在外,女人里里外外一把抓,回到家里先喂牛喂猪喂鸡喂鸭把洋赶上圈,再往灶孔烧火煮晚饭,那灶孔里的火光把她们的的脸照得愈加通红,当她们把饭菜端上桌时,满屋子弥漫着香味,她们先盛上一碗两碗给老人和孩子送上,自己才盛上一碗,如是炒上了好菜,总不停地给老人和孩子的碗里夹,也忘不了给邻居的人家送去一碗,邻里之间我好你好一个鸡蛋吃不了,你不好他不好一头水牛吃不饱,你来我往,她们会把彼此之间的关系处理得十分和睦和融洽。

  夜深了,女人们还是无法睡下,她们还得把第二天的猪食备好,也把老人和孩子要换下的衣服备好,再拿上一把板凳走出屋,坐在院坝里仰望满天闪烁的星空,看星星静下心,让心潮溅起浪花,让满腹的心思自由自在地飞翔。

  想一想在娘家的日子,忆一忆和男人相恋的时光,回味自己当新娘嫁来婆家之后,渐渐把娘家的事淡忘了许多,人静夜深的时候,就想到了娘家和远在他乡打工的男人,女人们索性打开手机,给娘家的父母问候几句,再拨通男人的电话,问一问男人在外气候适不适应,饭菜合不合口味,女人们总是通过牵肠挂肚的话语,让男人明白,出门在外,路边的野花不能采,他们是一只放飞风筝,远在老家的女人用一根心绳将他们牢牢系着,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他们的心也不会花。

  已是三更四更夜了,女人们终于安稳地睡下了,做了一个甜蜜蜜的梦。

  ……,……

  就是这么一支弹跳的音符,让我倍加崇拜和敬慕山里的女人们,于是,我写下这样一首小诗:山也有意,人也有意,风起了好多回,花开花落了好多回,我在努力收集她们真实而梦幻的四季。再回首,山很美。女人们就是许许多多知名不知名的花,很古典,无边无际飘落在我深情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