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经》的历史价值

张东东

《三字经》的历史价值

  我小时候,《三字经》、《神童诗》之类是被批判的对象。其实,如果不批判,小孩子当时也接触不到,被批判了,反而有了接触的机会。当然,也因为批判才没有认真读它,比方说《三字经》,背诵了一半就没了兴趣,《神童诗》也就记得开头几句:“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那时的思想指导下,反正是个坏东西,花那么多精力干嘛?那个年代,很多东西都在“供批判参考”的背景下,成为知识和观念来源的一部分。如今不一样了。

  钱文忠先生在中央电视台的“百家讲坛”讲过不少内容,《三字经》是其中之一。近日,钱文忠讲《三字经》的文字内容经较多补正后,以《钱说三字经》的书名重新出版,出版商希望我对此书谈点看法。其实,我对该书本身没什么看法,也说不出什么。逐字逐句地解释《三字经》,此类事情我以前就说过,这在中国历史上是蒙学,也就是小孩子该学的内容。到了现在,变为成年人的学习对象,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哀。然而,《三字经》为何在中国历史上出现?为何延续使用了那么多年?后来又为何被批判?现在又为何受到重视?我们现在究竟应该如何看待《三字经》等古代蒙学读物?这一系列问题倒是值得一说。

  《三字经》出现于南宋时期,《神童诗》早一点,出现于北宋时期。就蒙学读物来说,还有更早的,例如《千字文》。我认为,《千字文》虽然最初的动议是梁武帝想给皇子们读书用的,但事实上,它并不符合蒙学读物的要求,它偏重于识字。内容方面对于儿童显得深奥,不容易记,也不容易理解,儿童读《千字文》大概没多少兴趣,只有死记硬背的痛苦。当然,如果把它当成学书法的材料则另说。《神童诗》及《三字经》先后在北宋和南宋出现,有它必然的历史背景。

  孔子提出“有教无类”的主张,从理念上说,可以看成是普及教育的先驱,但普及教育成为政府推动的政策和制度,则始于宋朝。从北宋起,乡间私塾、书院,政府县学、府学、太学等教育机构的设置,形成了完整的教育系统,普及教育达到空前的历史高度,绝对领先于世界。这是造成蒙学读物开始出现和大量使用的重要原因。因此,不管是《神童诗》还是《三字经》,最突出的一点就是重视教育,告诉每个孩子读书学习的重要性,这也是中国人至今重视教育的优良习惯和传统依然根深蒂固的原因。毫不夸张地说,中国文化是世界上最重视的教育的,中国也是最早实行普及教育的。这也是导致《神童诗》、《三字经》之类的蒙学读物历时几百年被人接受和使用的原因。相比而言,《千字文》更适合欧洲那样只有贵族才能受教育的传统,而《神童诗》和《三字经》则贯彻了孔子“有教无类”的平民化教育传统。

  重视教育是一回事,以什么内容来教育是另一回事。对于后一个问题的不同答案,造成了后人对《三字经》的不同看法及反复,一直到今天。中国的'普及教育从宋朝开始,也是有原因的。科举制度从隋朝开始建立,形象一点说,科举就是选拔,就是收获。但是,如果没有播种,收获就不会多。唐朝虽然也实行科举制度,但唐朝的问题之一是,科举的来源不够广泛,知识和教育被世家大族把持的现象较为严重。武则天想破除这一现象,但因没有具体播种的措施,结果也不够成功。因此,到了宋朝,为了广泛地选拔优秀的社会管理人才,教育普及就变得非常必要,这也是历史经验教训的结果。所以《神童诗》、《三字经》之类的蒙学读物才会在宋朝以后大行其道。如果没有广泛的普及教育,也就不会有大众化的蒙学读物。

  拓展阅读

  启蒙读物“三百千”

  《三字经》与《百家姓》、《千字文》并称为三大国学启蒙读物。《三字经》是中华民族珍贵的文化遗产,它短小精悍、琅琅上口,千百年来,家喻户晓。其内容涵盖了历史、天文、地理、道德以及一些民间传说,所谓“熟读《三字经》,可知千古事”。基于历史原因,《三字经》难免含有一些精神糟粕、艺术瑕疵,但其独特的思想价值和文化魅力仍然为世人所公认,被历代中国人奉为经典并不断流传。古人曰:“熟读三字经,便可知天下事,通圣人礼。”《三字经》自南宋以来,已有七百多年历史,共一千多字,可谓家喻户晓,脍炙人口。三字一句的韵文极易成诵,内容包括了中国传统的教育、历史、天文、地理、伦理和道德以及一些民间传说,广泛生动而又言简意赅。《三字经》早就不仅仅属于汉民族了,它有满文、蒙文译本。《三字经》也不再仅仅属于中国,它的英文、法文译本也已经问世。1990年新加坡出版的英文新译本更是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选入“儿童道德丛书”,加以世界范围的推广,也是儿童的必背读物。   已经有一千多年历史的《三字经》依然有着巨大的生命力。在过去,包括章太炎在内的有识见的学者,多有致力于《三字经》的注释和续补者。模拟《三字经》形式的读物,如《女三字经》、《地理三字经》、《医学三字经》、《西学三字经》、《工农三字经》、《军人三字经》、《佛教三字经》、《道教三字经》层出不穷,风靡天下。

  《三字经》原文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融四岁,能让梨,悌于长,宜先知。首孝悌,次见闻,知某数,识某文。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纲者,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曰南北,曰西东,此四方,应乎中。

  曰水火,木金土,此五行,本乎数。曰仁义,礼智信,此五常,不容紊。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马牛羊,鸡犬豕,此六畜,人所饲。曰喜怒,曰哀惧,爱恶欲,七情具。匏土革,木石金,丝与竹,乃八音。青赤黄,及白黑,此五色,目所识。酸苦甘,及辛咸,此五味,口所含。

  膻焦香,及腥朽,此五臭,鼻所嗅。曰平上,曰去入,此四声,宜调协。高曾祖,父而身,身而子,子而孙。自子孙,至玄曾,乃九族,人之伦。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恭;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此十义,人所同,当顺叙,勿违背。礼乐射,御书数,古六艺,今不具。

  唯书学,人共遵,既识字,讲说文。有古文,大小篆,隶草继,不可乱。若广学,惧其繁,但略说,能知源。凡训蒙,须讲究,详训诂,明句读。为学者,必有初,小学终,至四书。论语者,二十篇,群弟子,记善言。孟子者,七篇止,讲道德,说仁义。作中庸,子思笔,中不偏,庸不易。

  作大学,乃曾子,自修齐,至平治。孝经通,四书熟,如六经,始可读。诗书易,礼春秋,号六经,当讲究。有连山,有归藏,有周易,三易详。有典谟,有训诰,有誓命,书之奥。我周公,作周礼,著六官,存治体。大小戴,注礼记,述圣言,礼乐备。曰国风,曰雅颂,号四诗,当讽咏。

  诗既亡,春秋作,寓褒贬,别善恶。三传者,有公羊,有左氏,有谷梁。经既明,方读子,撮其要,记其事。五子者,有荀扬,文中子,及老庄。经子通,读诸史,考世系,知终始。自羲农,至黄帝,号三皇,居上世。唐有虞,号二帝,相揖逊,称盛世。夏有禹,商有汤,周文武,称三王。

  夏传子,家天下,四百载,迁夏社。汤伐夏,国号商,六百载,至纣亡。周武王,始诛纣,八百载,最长久。周辙东,王纲坠,逞干戈,尚游说。始春秋,终战国,五霸强,七雄出。蠃秦氏,始兼并,传二世,楚汉争。高祖兴,汉业建,至孝平,王莽篡。光武兴,为东汉,四百年,终于献。

  魏蜀吴,争汉鼎,号三国,迄两晋。宋齐继,梁陈承,为南朝,都金陵。北元魏,分东西,宇文周,与高齐。迨至隋,一土宇,不再传,失统绪。唐高祖,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二十传,三百载,梁灭之,国乃改。梁唐晋,及汉周,称五代,皆有由。炎宋兴,受周禅。十八传,南北混。

  辽与金,皆称帝,元灭金,绝宋世。舆图广,超前代,九十载,国祚废。太祖兴,国大明,号洪武,都金陵。迨成祖,迁燕京,十六世,至崇祯。权阉肆,寇如林,李闯出,神器焚。清太祖,膺景命,靖四方,克大定。至世祖,乃大同,十二世,清祚终。读史者,考实录,通古今,若亲目。

  口而诵,心而惟,朝于斯,夕于斯。昔仲尼,师项橐,古圣贤,尚勤学。赵中令,读鲁论,彼既仕,学且勤。披蒲编,削竹简,彼无书,且知勉。头悬梁,锥刺股,彼不教,自勤苦。如囊萤,如映雪,家虽贫,学不辍。如负薪,如挂角,身虽劳,犹苦卓。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

  彼既老,犹悔迟,尔小生,宜早思。若梁灏,八十二,对大廷,魁多士。彼既成,众称异,尔小生,宜立志。莹八岁,能咏诗,泌七岁,能赋棋。彼颖悟,人称奇,尔幼学,当效之。蔡文姬,能辨琴,谢道韫,能咏吟。彼女子,且聪敏,尔男子,当自警。唐刘晏,方七岁,举神童,作正字。

  彼虽幼,身已仕,尔幼学,勉而致。有为者,亦若是。犬守夜,鸡司晨,苟不学,曷为人?蚕吐丝,蜂酿蜜,人不学,不如物。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下泽民。扬名声,显父母,光于前,裕于后。人遗子,金满籯,我教子,惟一经。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