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蓉诗歌中的性灵美

莉落

席慕蓉诗歌中的性灵美

  席慕蓉作为一位特殊多才的女诗人,她的诗歌风靡了整个台湾,同时也震荡了整个大陆,这种现象是在中国新诗史上是极为罕见的。

  席慕蓉多写爱情、人生、乡愁,写得极美,淡雅剔透,抒情灵动,无一不表现她的性灵美。饱含着生命的挚爱真情,影响了整整一代人的成长历程。她的那种鲜明而富有个性的主题,美丽清幽的意境,质朴纯净的情感,亲切柔美的诗句,构成了她独特的艺术风格和特色。席慕蓉能将古典诗词的诗情画意融于诗歌中,无疑让其作品带入一个充满梦幻和空灵的境界。

  什么是“性灵”?刘勰云:“惟人参之,性灵所钟,是谓三才;为五行之秀,实天地之心。”[1]袁宏道认为“任性而发”,“独抒性灵,不拘格套”即性灵。袁枚也说:“诗者,各人之性情耳。”[2]也就是说,在他们看来诗歌是真情流露,自我性情的表达。抒写性灵,,尽情抒发对往事的追怀和一切美的表达。这些构成了席慕蓉创作思想内核。

  从生命现场出发,这是席慕蓉写作的所有灵感,她说自己从未受过文学的训练,写作是一种心灵的释放。她不会拘泥于写作的条条框框,是一个真正经历过的生命现场让她写出了“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也写出了“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对于精神家园的追寻,一直是席慕蓉不解的情怀。

  本文将从酝酿性灵的“温床”,构筑性灵的诗意“空间”,尽显女性性灵风采方面来探析席慕蓉的诗歌,以期待能对席慕蓉诗歌能有一个更好地认识。

  一、 酝酿性灵的“温床”

  1、家庭环境的影响

  席慕蓉生于重庆,祖籍内蒙察哈尔盟明安旗,蒙古贵族,父亲是察哈尔盟明安旗的拉席敦多克先生(汉名席振铎),是蒙古察哈尔部选出之第一届立法委员,母亲是昭乌达盟克什克腾旗的巴音比力格女士(汉名乐竹芳),是蒙古察哈尔八旗群选出之第一届国民大会代表。1949年迁至香港,幼年在香港度过,后随家飘落台湾。席慕蓉成长在一个幸福富足的家庭,周围的爱将她紧紧包围,即使可恶的现实糟蹋,我们的席慕容仍旧相信真情真爱。父母深深的爱着生养自己的土地,无时无刻教育着子女们铭记家乡。即使从小没见过家乡的席慕蓉,通过父母的介绍,家乡的声音隐藏在诗人的心底已经很久。正是这种乡愁,对自己生活的总结反思、对自己故土的热切情感,让席慕蓉在接下来的近二十年,几乎把所有感情倾注到了内蒙古——祖国北方一片有着广袤草原、沙漠的土地。席慕蓉每提及自己的原乡,总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千言万语无法说尽里面有多少深情。独抒性灵,寄情于诗的广阔,不管是美丽的诗歌,还是生命哲思的散文,席慕蓉教给我们的并不是娇柔的女性在饭后的无病呻吟,她写的美丽文字,反复咀嚼会发现这是一位热爱生活,懂得生活的人在某个瞬间感情的真实外漏。居于对原乡深深的爱恋,驱使诗人在后面的时间里都用在书写原乡上,以原乡为主题。作为追寻故土的一个“燃烧着蒙古人”,她自知有使命将本民族的文化传承下去。当谈及蒙古的一切,60多岁的席慕蓉捧出一颗仍然年少的赤子之心。一个崇尚本民族文化的,希望通过自己微小的力量洗净对文化的戕害。性灵的心,无法忍受原本的文明,到如今草原的荒芜,文化慢慢的的淡出历史舞台。仿佛她天生就有的使命,应该是时候为自己的原乡做点事情了。

  2、性灵的形成

  1943年在抗战的烽火中,席慕蓉出生于四川重庆,幼年时随父母辗转于南京、上海和香港,50年代初定居台湾。颠簸的岁月,小慕蓉面临的是转学的问题,时时更换新的学校。在学校还没有和其他同学成为好朋友,就匆忙的离去,友谊难寻,至此席慕蓉感觉越来越惶然,深怕自己不能得到他人的喜爱,敏感细腻的性格日渐形成。席慕蓉13岁的时候就开始在日记中写诗,年幼的心因为寂寞无法排遣。席慕蓉说自己从小就处在一种混乱,或者说慌乱之中,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她总有一种不安定的感觉。“后来我才逐渐明白,因为我没有生长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我是插枝然后存活的人。”席慕蓉说,“总是惶惶然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可能会做错,我总觉得别人可能会不喜欢我。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也许不像表面这么顺利。我是一个很害怕的这么成长起来的人”。这可能是一个最真实的人,特殊的时代背景再加上周遭环境的变迁,席慕蓉只有找寻一条寄托感情的道路,那就是写作。一边幸福,一边寂寞的席慕蓉,任由自己的心绪,每次写诗都是最真实的内心写照。对于席慕蓉而言写作是心灵的释放,为的只是纪念一段远去的岁月,纪念那个只曾在我心中存在过的小小世界。这些都能证明诗人真性情,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通过诗歌的方式溢于其中。对于时光的流逝,对于生命的感动,还有许许多多生活中难以表述却又感怀于心的东西,席慕蓉觉得只能用诗来表达。

  二、 构筑诗意的“空间”

  1、独特的意象塑造

  赋予植物以性灵的神韵是席慕蓉诗歌所捕捉的美。在我们看来大自然是没有灵性的,它之所以能让人产生灵感,是观赏者融入了自己的情感,使本没有灵性的东西有了感情,于是她赋予了莲的心事,“我是一朵盛开的夏莲/多希望你能看见现在的我/风霜还不曾来侵蚀/秋雨还未滴落/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我已亭亭 不忧 亦不惧/现在/正是最美丽的时刻/重门却深锁/在芬芳的笑靥之后/谁人知我莲的心事/无缘的你啊/不是来得太早/就是太迟”。[3]它不仅仅是一朵荷花,诗人将花比拟成“我”,人格化了。在两千多年的诗国长河中,莲荷以其自身超凡脱俗的特质,在诗人的笔下形成了意蕴丰厚的意象群。[4]席慕蓉在她的爱情诗中,莲的特殊意象唯美清新,独特隽永。从整体看来,《莲的心事》是一首幽怨的诗。表达的是爱情的忧伤,有一种擦肩而过,“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无奈。席慕蓉擅长写这一方面的情诗。她的诗歌意念轻灵细腻,语言质朴干净,古典诗歌的含蓄精神、婉约性格、温柔气质,自然地从她的诗中透露出来。 诗歌表面上是一朵花在倾诉心事,实质是一个少女的情感自述。诗歌的每一句都直达心灵,虽单纯但不枯燥,好似一股清泉流入心田,淡雅的,香甜的,沁人心脾。正如其散文中写道的:越淡越能感受到永恒之感;越清越能感受到真挚之感;越柔越能感受到纯净之感。轻轻地,静静地,如品茶般;如交友般;如回忆般。诗的感情似乎感染着你,涌动着你,使你不由自主地沉醉,自失、忘却,任凭思绪飞散到心灵的每个角落。席慕蓉能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可能是因为到了中年,对待生命有了更加感性的认识。有些事情是诗人经历过的事,哪怕是微不足道,有感于生命的席慕蓉,想要抒发最真实的情感,即使在他人眼中看来是那么的轻微渺小,席慕蓉仍然感激温柔地对待,不悲不喜。

  2、丰富的精神内涵

  席慕蓉的诗体现着纯真、宽容、仁爱的精神内涵。诗人追求绝对的爱、永恒的爱,在《七里香》、《一棵开花的树》等众多爱情诗中都体现了这种纯真、痴情的特点。而不论是情爱还是工作、生活,单纯真挚容易在复杂的事相中遭遇痛苦的折磨。尤其身处工业社会、商业浪潮中,人的隔膜、自我分裂成为现代人的顽疾,诗人由此剖白了她的《诗的成因》:“我”“整个上午”“努力调整步伐好进入行列” “却并没有人察觉我的加入”,而“我”“整个下午”又要为“寻找原来的自己而走出人群”竟“也没有人在意我的背叛”。面对社会病态,诗人用一首《诗的价值》道出了她的达观、仁善的生活态度:“我如金匠/日夜捶击敲打/只为把痛苦延展成/薄如蝉翼的金饰”,并且“把忧伤的来源转化成/光泽细柔的词句”,同时抒发了对过去的日子、对大自然的“淡淡的阳光和淡淡的花香”的广义的“乡愁”。像《如歌的行板》等代表作品,那些来自生活的智慧和生命的体悟,均以一种恬淡、安适、从容的态度和文字表现,不仅使读者得到启发而且赏心悦目。这对于身处80年代经济大潮中的大陆和台湾地区的读者而言,不啻一缕春风、一片阳光。

  席慕蓉的诗歌完全没有晦涩难懂的句子,用语浅白却清新淡雅,这贴切普通大众的审美特点。由于精熟古诗词,诗人还善于取读者所熟悉的古典意象入诗,使诗歌具有浓郁的中国韵致。《莲的心事》、《缘起》、《乡愁》等,就像岁月馈赠的一杯杯清香习习、淡涩而回甘的中国茶一样,令人品了还品,饮了又饮。席慕蓉诗歌充满着人间情怀。这种“人间情怀”也可称“世俗情怀”, 既是对现代人精神茫然的现实关怀,也是对大众审美品质的贴近关照。不论诗人本身是否具有这样的写作意识,但事实的结果已经如斯造就。尽管诗人创作时是个人化的,却反映出了整个时代的平均诗歌水准,因此能够获得广泛的认同。

  3、以画入诗

  席慕蓉首先是个优秀的画家,因此她的诗,每每透出一股画意。她融合中西绘画的技巧,以敏感细腻之笔,表达了对永恒爱情的渴盼与追忆,对美好青春的悠悠冥想和对易逝岁月的无奈与感伤。[5]例如诗集《七里香》、《无怨的青春》中有很多诗画之笔。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是古代王维的经典,亦属于70年代台湾“新世代”的创作倾向之一。但席慕蓉似乎并没有把自己归为哪个世代、哪个流派的倾向,她是与世无争的,她的诗仿佛就是为自己写的,以手写心,因此真诚感人。品席慕蓉的诗,每首诗我们可以将其构勒成一幅画,大都画面唯美。以画入诗,这也是席慕蓉写诗的一大特色,内心的无法表达的心绪,通过画面的感官,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直达心灵。

  三、尽显女性性灵风采

  席慕蓉的诗,意境恬美清幽,情感质朴纯净,语言亲切柔美,犹如现代李清照,颇得婉约缠绵的精髓。她的柔美、痴迷与伤感的言辞风格,是深深地打上了男权文化语境的烙印的;但她诗中所体现的对爱的态度、追求、理解,却充分体现着一个接受西方文明的现代女性的独立精神。与此同时,大陆的舒婷第一个因女性独立意识的觉醒写出了《致橡树》等杰出的作品。两者艺术倾向不一,而意识相近,影响力也不相上下,在女性诗歌中颇具代表性以及两岸同胞的地区差异性。

  席慕蓉的散文既获益于她从小多思善感的生命智慧,又得益于她的诗。像《有一首歌》等集子,以诗笔为文,温馨怜悯,题材也多元。《我的家在高原》、《席慕容和她的内蒙古》等,抒写了一个脱离了族群的孤独灵魂的迷失、忧郁、寻觅和回归,对于渐渐迷离于自己文化传统的人们来说,这是个警醒,也拓展了诗人观察世界的深度、宽度和厚度。作为画家,席慕蓉的诗歌很多都能想象成一幅画,而且倍感柔美清幽。她的性灵美很大程度得益于画面的唯美,读者根据诗歌的意象想象一幅合适的画,从而感受诗人内在的情感。对于席慕蓉来说,最自由也最自我的,仍旧是写诗。自我的催促,性灵的激发,席慕蓉写了很多美丽的`诗。在不同的年龄段,席慕蓉对写诗有不同的感受。席慕蓉曾说:“年轻时因寂寞而写诗,或许是一种对美的渴望;年纪稍长,因无法平复心中的骚动而写诗;初老时,因惆怅而写诗,人也因此变勇敢了。”随着时光的流逝,人生阅历的增加,席慕蓉跟随着时光慢慢成长,用诗歌记录着生命。

  席慕蓉的诗歌最显著的应该是爱情诗。在爱情世界里,席慕蓉所塑造的是理想的、真实的、零距离的心灵接触。席慕蓉笔下的爱情是与众不同的,她的新颖在于在爱情上追求至高的美学境界,探索爱情的神秘色彩,表现爱情的空灵韵味,在实指与神会之间、淡泊与玄幽之间,揭示其微妙飘逸的神韵。[5]从女性敏感度出发,去深入捕捉 “一瞬”与”一生”的反差,更准确地表达了她对真情的咏叹。吟诵她的诗句,细细体味儿她那殷切的期待,那淡淡的忧伤是那样晶莹剔透。从她的诗文里,我强烈地感到了她那颗曾为爱情陶醉又因爱情而伤的敏感而纤柔的心,那颗心里装有刻骨铭心的爱。那是一种人人都可能有过的刻骨铭心的爱,却被她的诗解读的那样优雅和哀婉。她用宁静和透明的语言,张扬了女性对爱情的浪漫狂想,和对恋情的无比眷恋,让人们相信真正的爱就像她的诗一样:追忆着痛。

  席慕蓉的诗歌诠释了女性世界中纯美的境界,这种纯美带着淡淡的忧伤,有的诗歌在诉说一份完美遭遇破碎之美,有的诗歌诠释着对人生种种别离之际不舍与无奈的悲情之美,有的诗歌里席慕容在不断地怀念,细说着追忆之美,有的诗歌体现着席慕蓉采撷灵感揭示生命本质的哲思之美。[6]这些不同角度的美的揭示构成了其诗歌中独特的审美视角。正是这女性特有的感性和温情,才会吸引越来越多的读者来关注她的诗歌,席慕蓉现象才会兴起。席慕蓉的诗歌为什么会有关注,我觉得是这个作家强大的才情,她的思绪引领读者思索回味。《一棵开花的树》中写到“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7]”前世的期盼,希望在我今生最美丽的时刻遇见你,但是无视我的你却没能正视,从欢喜一下掉入悲痛的深渊,这就是一个痴情女子心碎的心。《回首》中“一直在盼望着一段美丽的爱/所以我毫不犹疑地将你舍弃/流浪的途中我不断寻觅/却没料到 回首之时/年轻的你从未稍离[8]”每个人都期盼有一段美丽的爱情,可是不懂珍惜的我们却容易把最珍贵的感情被忽视,当你回首的刹那突然明白最好的一直在身边,只是你未曾发现。

  席慕蓉和众多女性作家一样,有着自身的共性和个性。共性是女子的敏感多情和时代赋予的独立女性意识;个性是席慕蓉能将青春、爱情、人生等主题写的有生命,富有精神意蕴,能独立形成自己的风格。

  四、 结语

  作为一位具有自身独特写作风格的女诗人,她的诗歌给人空灵韵味;作为一名敏感细腻的女性作家,能以自己特殊的位置,将爱情、人生、乡愁三大主题写的如此的精美深邃。席慕蓉的诗歌总给人无限遐想,她丰富的植物意象,带给读者不一样的享受。抒写性灵,字字表露诗人对爱情、人生、乡愁的真切感悟,在她的诗歌中感觉到淡淡的伤痛,也有无限的感激和宽容。以一种本身就是女子的角度,来表达性情真心。

  席慕蓉是一位追求内在本真的诗人,独立的女性意识记载人生的点点滴滴,追悔过往,描绘无怨的青春,满怀感激温柔的对待世间任何,宽容对待世间的种种,那种无怨无悔,充满着女性的绝对真挚,绝对宽容,绝对美丽,深深的将我们引入一个纯美的境界。席慕蓉诗中充满着哲思之美。这种哲思是淡雅、真纯的人对生命的思考。在不同的生命历程中,对生命的感悟。诗是有感于物的结果,有见物为意象,有感于心为韵味,诗的境界是一个物境与情境交融的世界。[9]诗歌的性灵美无不体现,强烈的性灵追求,对过往的追忆,假设的空间竟然能写的如此的空灵淡雅,透露着淡淡的忧伤,忧伤过后仍然会敞开心扉,好好的拥抱生活,健康快乐豁然的对待一切,这就是席慕蓉写诗的真正目的。对于写诗,不是她去找诗,而是诗去找她。席慕蓉说过年轻时喜欢写诗是因为内心的不安,无法诉说内心的焦虑和惶恐。我们不能说席慕蓉的诗歌是虚拟梦幻的,她所写的是内心的真实想法,一种追求,一种追忆,不能说没有体验过的情感或美感就是梦幻的。从小惶然长大的席慕蓉,造就她对艺术特有的敏感,使她的诗歌充满着灵秀淡雅之美。

  诗歌之所以能吸引读者,很大的程度是诗人将心底最难以表达的寄情于诗中。席慕蓉诗歌的性灵表达,是对生命的感悟,是一种真诚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