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最痴情:元稹
引导语:诗人元稹的风流之名世人皆知,也因此让很多不屑谈之,然而,就是这样一位风流之人,却写下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种名传千古的悼亡诗词,我们一起来看看。
元稹,字微之,河南洛阳人,唐朝著名诗人。北魏昭成帝拓跋什翼犍十世孙,父元宽,母郑氏。
元稹聪明机智过人,年少即有才名,与白居易同科及第,并结为终生诗友,二人共同倡导新乐府运动,世称“元白”,诗作号为“元和体”。元稹其诗辞浅意哀,仿佛孤凤悲吟,极为扣人心扉,动人肺腑。元稹的创作,以诗成就最大。其乐府诗创作,多受张籍、王建的影响,而其“新题乐府”则直接缘于李绅。留世有《元氏长庆集》。
情场上,仗着诗才,元稹骗取了不少女子的芳心。那部流传千古的《莺莺传》便是元稹的自叙传。此外,元稹与蜀中名妓薛涛的爱情故事有着许多不同的版本,其中不乏穿凿附会,但一个基本事实是清楚的,那就是元薛之间的确存在过姐弟恋,而且最后移情别恋的也是元稹。
可就是这样一位人品不佳又风流荒唐的才子,却以妻子韦丛为抒情对象,写出了许多感人至深的诗篇。从至今流传诗歌来看,元稹至少有十六首诗歌是为韦丛而写,包括《遣悲怀三首》、《春遣怀八首》、《离思五首》。例如其中《遣悲怀》三首都以生活琐事入诗,读来让人潸然泪下,现举一例与君共赏:
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
邓攸无子寻知命,潘岳悼亡犹费词。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韦丛是太子太保韦夏卿之女,自幼在优越的环境中成长,长得如花似玉,略通诗赋,还会做家务女红,是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妻。元稹二十四岁时与比他小四岁的韦丛结婚,当时元稹只是一名穷书生,而元稹那个穷得掉渣的家庭还全指望元稹不断升官去接济呢,不可能为这桩婚事提供资助。婚后的头几年,元稹忙于应举,先是由明经考中举人,而后又考中进士,几乎没有收入。婚后第七年,韦丛便因病离开人世。再过了一两年,元稹才开始了他的飞黄腾达。
元稹的这三首悼亡诗是他对自己七年夫妻生活的.高度提炼,也将人间其他贫贱夫妻的苦难生活写了进去,所以读来特别容易让人产生共鸣。而这首诗则主要写由妻子之死得到的感悟。人生短暂,纵使活上百年,对于漫漫宇宙而言还是如白驹过隙。自己像邓攸一样虽善良而无后,像潘岳一样只能靠写悼亡诗来寄托哀思。渴望死后能与妻子同穴而居,又担心这一心愿也实现不了。下辈子再与妻子重续前缘就更不可能了。对于那已逝去的妻子,自己能做些什么呢,像鱼一样成天睁着眼睛不眠,来报答妻子与自己一起承受的苦难。夫妻之间的恩典该如何报答,这是个永世难解的课题。像元稹这样用彻夜不眠来报答,这是不是最为痴情的一种?
元稹的《离思五首》都是七言绝句,其中第四首可谓妇孺皆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经历了与韦丛的那场爱恋,诗人的心里再也泛不起爱的波澜,除了韦丛再也没有那位女子能打动诗人。这不是婚前的信誓旦旦,而是在妻子去世之后的内心告白,读来给人以特别的震撼。
有许多研究者根据元稹的经历,认为元稹在韦丛去世后不久就发生了与薛涛的爱恋,而后又续了弦,从而批评《离思》为矫情之作。但唐代是个极为开放的时代,士大夫们讨妾、蓄妓都无须回避自己的老婆。妇女们根本不会奢望丈夫为自己守鳏。元稹在《莺莺传》中借崔莺莺之口所写的一首诗很能传达当时女子的心声:“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还将当时意,怜取眼前人。”元稹与韦丛的七年夫妻生活恩爱有加,即使元稹在发妻死后不久就续弦,但妻子去世后,元稹也一直把内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留给她,足见元稹对韦丛的一片痴情。
如果说《遣悲怀三首》是极言报恩,《离思五首》是重在忆美,那《春遣怀八首》则侧重于写怀念和哀思,首首凄恻动人,让人不忍卒读。《春遣怀八首》第五首写自己因怀念亡妻而忧愁难遣,朋友置酒为自己销愁,但不料自己醉后大喊妻子的名字,使在场的人都为之泣下:
伴客销愁长日饮,偶然乘兴便醺醺。
怪来醒后旁人泣,醉里时时错问君。
人世间至纯至美的爱情也不过如此。
有时我们也可以从一个人对待友情的态度来考察他对待爱情的态度。元稹与白居易的友情持续了三十年之久,其间两人的唱和之诗达900余首,创历代诗友唱和诗数量之冠。三十年间,两人都在宦海沉沉浮浮,时而遭人打击,时而春风得意。但不管在什么境遇之下,他们都相互关照,相互鼓励,是令人称道的一对模范诗友。而从此也可以得出,他对韦丛的一往情深和对白居易的惺惺相惜一样,都是令人心动的美好情愫。